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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昀又撑着胳膊坐下来:“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在这里喊过,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笑我,连我自己也笑话我自己。”
“可你做到了。”宋初梨仰头看他说。
“是啊!”叶昀和她对望,“姐姐,是你帮我做到的。”
“是你自己。”宋初梨很快说。
叶昀眨眨眼,和宋初梨认识久了,他对她总算也有几分了解。她看着温柔善良,骨子里却透着冷淡,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明明那么熨帖,却又将他推开很远。
但没关系,她留在原地就好,换他走近一点就好。
“所以,”叶昀笑,“姐姐,你不试试吗?”
“试什么?”
“说你的理想啊!”叶昀催她,“会实现的。”
“……”
叶昀急了,又站起来,大声喊——
“我,叶昀。”
“以后要挣很多——很多——钱!!!”
这一嗓子嚎得着实不小,连带着底下的嘘声和哄笑声也更强烈。
叶昀脸红脖子粗的,扯扯宋初梨的衣袖道:“姐姐,你很紧张是不是,喊出来就会好的。”
“……真的吗?”宋初梨问。
叶昀立刻点头。
宋初梨的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阵风这时吹来,北方的风不比南方的温柔,她穿得少,冻得吸了吸鼻子。
没有说希望手术成功,没有说希望冉冉平安,她的模样甚至很平静,温和地讲——
“那我希望妈妈抱抱我。”
早不就是还应该依恋母亲的年纪,宋初梨甚至连母亲的模样都快要记不清楚了。母亲对她来说,已经是个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印象。
但总是能依稀记得,她的童年是很快乐的。她娇气,连走路都不肯,母亲就舍不得她吃苦,整日抱着。生日的时候,母亲会请榕城最好的西点师傅给她做好吃的巧克力蛋糕,说,我们阿梨要岁岁平安、长命百岁,一直穿公主裙。
唯一一次梦见母亲,是嫁给江训前,她在宋家的最后一个晚上。只是一个黑乎乎的剪影,没有面容。梦里,母亲给她唱歌,唱的什么歌她早就不记得了,只记得母亲哄她睡觉,然后问她,阿训对她好不好。
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宋初梨就醒了,看着被泪水打湿的枕头,她的第一反应只是丢脸。
明明她这个年纪,早就可以做别人的母亲了,却还是想妈妈。
“姐姐……”叶昀有点手足无措。她以前从未说过她的家庭状况,他只知道能和江家联姻的也绝非什么小门小户人家,可除此之外,他连她家里几口人都不清楚。
宋初梨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的苦笑,也没有解释,说了句饿了,就飞速下了天台。
*
北方的九月爱刮沙尘暴,瑾城整个城市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连风带着点沙子的味道。
叶昀带宋初梨去了一家西北风味的苍蝇馆子。
一进门,叶昀就朝收银台正按计算器算账的老板娘喊了声妈。
“……”宋初梨当场石化。
叶昀在叶母身边耳语了几句,叶母立刻像看儿媳妇一样看了宋初梨一眼。
“小宋是吧,快来来来。”她把宋初梨请进来,按在座位上,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啧了一声,“这女娃儿长得真俊。”
宋初梨如坐针毡,站起来先鞠躬:“阿姨好,初次拜访空手来的,真不好意思。”
叶母连连摆手,招呼后厨做了几个菜,又过来搂住宋初梨,热情地和她聊天。
宋初梨说她在医院工作,叶母就说她是在世华佗。
宋初梨打了个喷嚏,叶母就连忙去关门,顺便把打烊的牌子立在外面。
宋初梨说还没有去瑾城其他地方玩,叶母就滔滔不绝讲了半个小时瑾城的各大景点。
这期间宋初梨的手一直被她握着。中年劳动妇女的手,沟壑纵横,甲沟里还有菜泥和污垢,但温暖得很,被紧紧攥着,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没多时,叶父也从后厨端着菜品过来了。
宋初梨赶紧问好,叶母站起来,骂道怎么这么慢。
“慢慢慢。”叶父典型的西北汉子长相,粗声道,“你去后厨自己做一个嘛,再说了,儿子第一次带女生回家,怎么着也不能怠慢了。”
“朋友而已啦,爸你胡说八道什么。”还没等宋初梨站起来解释,叶昀就开始朝父亲使眼色。
叶父一副懒得搭理你的表情,只把菜码摆上桌,笑眯眯问宋初梨吃得习不习惯。
宋初梨连忙点头,还想说几句话就被口里的辣椒呛着了,巨烈地咳嗽起来。
“就跟你说不要放那么多辣子嘛!”叶母帮宋初梨顺起背来,“女娃儿喉管子嫩,你以为谁都跟你儿子一样糙得很呐。”
“是我自己没注意,不碍事的。”宋初梨整张脸都红成一片,以后他们又要吵起来,连忙说话。
叶昀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叶父又回到厨房里,然后才张口。
“姐姐啊,你不用担心的,我爸妈就这样,我妈一天不骂我爸一百遍我都不习惯的。”
没过一会儿叶父又从厨房端了两盅梨汤过来,一盅给了宋初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