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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与他家那个潮湿破败的屋子全然不同的光景。没有常年飘荡着的鱼腥味,电视机上覆着蕾丝遮尘罩,床头柜上插着带新鲜露水的栀子花,无一不透露出温馨,以及一种认真过日子的态度。陈棋的母亲是个很会持家的勤劳女人,算账很有一手,做饭也很好吃,柏松南的房间里经常飘来他家的饭菜香。
那曾是柏松南少年时期最大的“折磨”之一,却也让当时的他心生向往与羡慕。
柏松南的母亲已经过世很久,是被高利贷上门催债时吓得心脏病突发去世的。家里没了个女人,他和他父亲两个大老爷们儿,生活就不是在过日子了,只能说是勉强活着而已。
按理说他和陈棋应该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家庭环境就相差十万八千里,还有着十岁的年龄差。
“他当时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又矮又瘦,还不到我胸口,偏偏不知道犯什么病,特喜欢黏着我。”
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因为长得瘦小常被熊孩子欺负,不像柏松南长得高大又威猛,不笑的时候眉眼阴沉,俨然一个活阎王,还有着传说中世代家传的绝世刀法,路过巷子时,能把欺负陈棋的那一群人吓得作鸟兽散。
幼年的陈棋眼眶包着热泪,自作多情地把柏松南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从此他便成了柏松南最为忠诚的小弟,甩也甩不开的跟屁虫,一年到头跟在柏松南身后。
柏松南在他眼里,就是《蜡笔小新》里的动感超人,就是拳打怪兽的迪迦奥特曼,光辉而伟大。
柏松南不明白小小男孩儿的执念,在威逼利诱也没能将他甩开之后,只得认命地接受现实,被迫接受了这位年龄最小的小弟。
柏松南去网吧打游戏,陈棋就替他跑腿买水泡方便面,机子没钱了,陈棋就赶紧迈着小短腿去前台交钱。
“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情?”董西问道。
“后来……”
柏松南抬起头望向低垂的夜空,月朗星稀,和十年前的那个冬夜一模一样。
他的父亲柏光耀裹挟着一身的冷意大力推开他的房门,肩头眉梢还落了些许雪花,被屋子里的热气融化,凝成水珠顺着脸庞滑下,有些狼狈。
柏光耀却无暇顾及这些,他的神色十分焦急和慌张,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语无伦次地对柏松南说:“儿子!快收拾东西!我们快走!”
柏松南被他吓了一跳,摸不着头脑:“爸,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
他还记得,当时的柏光耀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直到柏松南再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柏光耀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简短地解释道:“催债的来了,我们要赶紧跑路。”
柏松南当时并未多想,从小为了躲债而四处漂泊的日子他早就过惯了,从他搬来龙阳县的第一天,他就明白自己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柏光耀的催促声还在耳边绵绵不绝,而柏松南脑子里来来去去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我还没来得及向董西告白呢。
床头还放着他为董西买的一小块草莓奶油蛋糕,他见董西吃过,她纤细的手指执着塑料小勺,挖一小块,秀气地放进嘴里,然后眼睛舒服地眯起来,看上去十分享受和餍足。
柏松南就为了她这个表情,跑了龙阳县数十家甜品店,才买到这块草莓蛋糕。
正忙着收拾行李的柏光耀见儿子还傻站着不动,大声喝道:“快点,发什么愣!”
柏松南回过神来,脸上带了祈求神色:“爸,能不能等一下再走?给我一个小时……不,三十分钟就可以。”
柏光耀想都没想地拒绝:“半秒都不行,赶紧给我收拾东西!”
柏松南就这么赶鸭子上架般地被他父亲逼上了车,当时的他心绪混乱,如果他认真去看的话,就能发现,柏光耀眼底的惧怕和慌乱。
那早已超过了被高利贷堵门的严重性,一路上柏光耀精神高度紧张,东张西望,神经兮兮。
有四个字正好能形容他当时的状态,那便是做贼心虚。
那时的柏松南做梦也想不到,他这个好赌成性的父亲,在那个寒风凛冽的晚上,手上沾了再也洗不掉的鲜血。
鲜血的主人正是陈棋的父亲,那是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天生好脾气,逢人就一张笑脸,热心爱帮助人。柏光耀旧习难改,找他借钱,理由是儿子要念书,他二话不说就拿出五千块。
这五千块被柏光耀拿去打牌,一个晚上就输了个一干二净,薅羊毛要逮着一只羊薅,后来柏光耀又陆陆续续找陈父借了不少钱,累计起来有个小两万。两万块钱对于一个小县城的人家来说不是一笔小钱,正逢陈棋家里装修,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陈父便去催柏光耀还钱。
柏光耀人生宗旨就是我凭本事借来的钱,为什么要还给你。两人争执拉扯之间,一个不小心,陈父被柏光耀推到了地上,头还好巧不巧磕到了路边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鲜血刹那间就汩汩地冒了出来,染红了路面。
柏光耀是个酒囊饭袋,平时也就是赌赌钱,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当时险些就吓得尿了裤子,第一反应是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