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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的滋味在舒窈心头蜿蜒,“命再硬,也是血肉之躯。”
发小由衷笑了,感慨道:“这话要是被凛哥听到,他该高兴了。”
舒窈一时沉默。
发小犹豫了番,还是拿出手机,递给她,“这是你生日那天,凛哥发的朋友圈。”
舒窈一看,顿时愣了。
她生日那天,0:00分,一秒不差。
聂凛发了条内容:
生日快乐,窈窈平安。
这条内容,他设置了除去舒窈,所有人可见。
与她相关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不打扰,是他最后的温柔。
S城春天短暂,一场台风后,一秒入夏。
这几天都是三十四五度的高温,舒窈把夏装都整理出来了,结果次日又陡然变天,冷得要裹厚棉袄。如此反复,气候不正常了半个月,苦不堪言。
这天下班回家,云层又厚又低。走在路上,都觉得伸手就能够着。舒窈又闷又热,只怕这天有落大雨,于是将车开快了些。小区停好车,看见墙角的蚂蚁成群结队,密集得让人泛起鸡皮疙瘩。
舒窈隐约觉得反常,上网刷微博的时候,才发现“S城天气”竟还上了热搜。
一切似有预兆。
凌晨两点,舒窈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一看,是志愿者服务中心打来的,睡梦中糊里糊涂,懵懂接起,对方两句话,就把瞌睡全赶跑了。
离S城四十公里的露水县,发生7.2级地震。
死伤过于惨重,大晚上的,消息直接冲上了热搜。震源中心位置特殊、人员构成特殊。是中外协同合作的大型项目基地。被埋的人员中,外国同胞占比大,且各国人士都有。救援已展开,但事发太突然,无法及时调动专业人员前去解决语言沟通难题。
S城的志愿者公益团队发挥作用,调动所有自愿救援的志愿者,第一时间赶去现场。而舒窈比较特别,她的外语水平可以协助救援队与当地涉外工作人员之间的沟通。
约莫是自小在大院长大,舒窈骨子里带着军人家庭的正气。她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答应。
一小时后,他们穿越复杂地形,期间经历两次余震,千难万险地赶到了露水县。到达现场后才知道,伤亡远比想象中严重。
最快时间内,第一批救援解放军队也已赶到,医疗队迅速就地搭建帐篷,准备医药物资。外方项目负责人死里逃生,抓着救援人员的手一顿慌张比划。
这是一位西班牙友人,但咱们的解放军同志也听得云里雾里。
“他说,厂棚里还有一百多位被困人员。”舒窈戴着安全帽,跑到跟前。
同行志愿者介绍:“这是小舒,她精通西班牙语和英语,她可以协助你们进行搜救。”
对方松了口气,“太好了!”
舒窈立即与外方负责人进行详细沟通,心里骇然一惊,“西北方,基建塔中心范围内五十米,被掩埋人数至少有一百二十人。”
汇报后,指挥官迅速批复,第三分队前往救援。
舒窈跟车一齐前往,不断与外方负责人进行沟通确认。终于到了塌方地,已有解放军开展营救。舒窈跟随大部队,在碎石中艰难前行,发现生还者,舒窈趴在地上,透过石缝与他们确认具体位置和地下情况。
“小心碎石!”小战士猛地推开她。
舒窈在地上滚了两圈,裤子划破,皮肤刮出好长一道血痕。她疼得眉心紧蹙,咬咬牙,又爬回原处,继续与受困人员喊话。
因情况过于复杂,急需支援。
数台直升机直飞而来,在震源上空盘旋,降低飞行高度。
舱门打开,冷风恶灌而入,聂凛一身装备齐整,熟练戴上安全环扣,而后一声令下,“全体都有,按顺序滑降!”
气震山河的响应:“是!”
聂凛首当其冲,勾住绳子,利落跃出舱门,迅速降落地面。
举目四望,一片狼藉。
哭声、喊声、声嘶力竭的呐喊声。聂凛有过丰富的营救经验,内心强大,沉着冷静直奔指挥营。一分队队长简明扼要介绍当前状况,指向西北方,“被压人员众多,目前集中力量在那救援。”
聂凛带领特战救援队急速前往增援,远远的,犹见烈狱。
被吊出来的人灰头土脸,残肢血粼,哭声震天。几个人抬着他,踉跄着往土坡下走。
聂凛猛地一怔,以为自己花了眼。
舒窈的安全帽歪了,一脸的灰,费劲地帮忙抬出受困者,裤子从膝盖烂了一截,血和灰和在一起,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倾听外国友人的话,又急急地翻译给救援战士。安置好后,又匆忙奔向塌方地点。
生命探测仪发出警报,一群人立刻围向目标地,这里残垣断壁,地势危险。被掩埋得太深,下头的传话声听不清。舒窈趴跪在石尖上,脸几乎贴在地上,听得费劲,喊得声嘶力竭。
这时,忽然剧烈晃动。
漏石噼里啪啦往下坠,裂开的地面又开始震荡。舒窈一下没趴稳,人往裂缝里迅速下滑。她一声惨叫,眼见要掉下去的前一秒,忽然去一股大力生生拽住她的掌心。
舒窈停止下坠。
手臂扯断了一般,只剩半只手露在外面。
聂凛匍匐在地,坚毅的脸庞上大汗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