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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华夏大地之正中心。繁华如盛,光华灼灼,有人趋之若鹜,求生存,求立足,一夜之间,多少新兴企业成立,又有多少苟延残喘的老企倒闭。
现实残酷,适者,也不一定能生存。
魏启霖见过无数个这样的林父,真的,不足挂齿。
这个连插曲都不算的片段就此告终,家宴过后,陈明欲随他去外院聊天。魏启霖含着烟,申远给他递火,抽了一口,魏启霖换了个方向,手肘搭在栏杆上,伏腰看楼下。
陈父还没走,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路边哭。他边上站着一个女孩儿,一直在扯他起来。知好长手细腿儿,皮肤白的能反光,表情还巨凶,拉着他爹骂骂咧咧,就差没跳起来求他跟她回家。
魏启霖当场就看乐了。
当爸的都破了产,她还朝他扔炸药包。
二十一岁的知好,一颦一笑生动鲜艳,符合书里关于美人儿的所有描述。隔了一年多,每每回忆,魏启霖还能记起,那日的北京蓝天有多耀眼。
他和知好的相识,以戏剧化开场,本是解闷陪趣儿,随后渐动情愫,魏启霖偶尔细思,愣是没摸出个所以然,没按欢喜路线发展也罢,怎么还剑走偏锋,弄成今日这般情境了呢。
魏启霖站直身子,捞过水杯又喝了一大口,试图压下心头冒出来的毛刺儿。心一横,决心不再想。
他魏启霖要什么没有,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三天后,魏启霖在华贸办公,一天连开三个越洋会议,连午饭时间都压缩至十五分钟。结束时,北京城已被灯光拉出一条璀璨的长弧。
签完最后一份文件,申远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今天我看见好好了。”
魏启霖合笔帽的动作一顿,很快又平静继续。
申远说:“她在医院。”
笔帽是彻底不拧了,笔被放下。
“看的是门诊骨科,当时我赶着去见程院,所以没有打招呼。”
申远见魏启霖没发表意见,后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接着汇报公事:“明天要和银行对接,需要……”
魏启霖推开皮椅,拿着车钥匙起身就走。
洗脸把口罩给弄湿了,没有多余的换戴,知好就去学校边上的药店买了几个。回路走到一半儿,就看见那辆四个八的卡宴停在马路牙子边上。
魏启霖按下车窗,叼着烟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知好拢紧外套,目不斜视走了几步康庄大道。一步比一步慢,最后停下,转身,神色平静地坐上了他的车。
要是换个地方,她真敢把他的轮胎给扎没气儿,但这是学校附近,以前俩人吵得翻了天,比这还凶时,知好也硬气的躲寝室不出来,没想到魏启霖这个变态,一路开车冲到女寝楼下,喇叭按着不放,刺耳聒噪,惹得整栋楼探头围观议论纷纷。
魏启霖给她发短信:“下来。”
知好硬气,“今晚你那破车喇叭要是没按坏,你就是孙子!”
魏启霖气疯了,回复:“你丫再不下来,明天我就把咱俩白纸黑字的卖身契贴满你们学校!”
比不要脸,世上真没几人能到他这境界。
“卖身契”仨字把当时的知好看哭了,张牙舞爪极力维护的尊严算什么,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知好憋了一次亏,当然不会再自讨苦吃。
魏启霖载着两人回七号院,一路上谁都无言,估计是嫌闷,半路他调大了电台音量。
进了屋,魏启霖就开始脱衣服。知好心里烦着,今天真没力气陪他。“怎么办”三个大字还在脑海里慌慌张张的飘荡,就听魏启霖说:“坐下。”
见知好眼神迷茫,杵着不动。他不耐心的伸手按了把她肩膀,知好哎呦叫唤两下,魏启霖的手,就这么条件反射般的收轻了力道。
知好瞪他:“你能不能轻一点!”
魏启霖已经蹲下,从茶几下面那层勾出一只医药箱,也没好语气的怼回去:“轻字怎么写?”
知好翻了个白眼。
魏启霖打开药箱,拿出棉签和一支消肿膏,大概是他不常做这事儿,劲儿没控制好,跟挤牙膏似的挤出一大坨,沾了他整根食指。
魏启霖皱眉低骂一句,知好小声嘀咕:“蠢死了。”
这句话的标点符号还没画完整,就撞上一对飞镖眼神。魏启霖差点没把药箱砸过去,“你能老实一点吗?!”
知好把脸转向右边,脸颊却突然一阵热。
男人的掌心温厚干燥,猝不及防的贴上她。魏启霖稍一用力,便把知好的脸给掰成了正面。他语气还是那么王八蛋,“你侧脸真的丑死了。”
知好眨了眨眼,笑得纯真:“侧脸丑不要紧,总比你正脸残废得好。”
魏启霖当场就表演起咬牙切齿。
知好乐得不行,忘了自己的情况,哈哈哈还刚起了个头,立刻龇牙咧嘴痛得嗷嗷叫。
魏启霖表情渐归平淡,安静了几秒,他突然问:“疼得难受么?”
知好一愣。
肯定是疼的吧。
那天在包厢,他下手太重,知好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红肿淤青的下巴看着格外瘆人。
魏启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移开,“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
知好不太确定的反应过来,心惊脱口:“你什么时候多长了一样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