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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宁转头望了她一眼。
郁青坐定,办公室经常聊天,乐乐问:“程宁,上周我在这旁边看到你和一个女生聊天。是你朋友啊?”
说时,乐乐还放下敲键盘的手,严肃以待。
“不是。前公司同事。”
“前公司同事还来找你,关系怪好的哟。”乐乐是站程宁和郁青的,因此故意等郁青回来,敞开问这个话题,让程宁说清楚。
“没什么。”程宁格外简单地回答。
乐乐意兴阑珊地收回视线,若是以前,郁姐在,程宁肯定要紧张地解释清白,乐乐就喜欢这样逗他,这样看,程宁今天似乎不太开心。
美知下午有事,请假离开。
到了六点,乐乐也下班,公司只剩下程宁和郁青。
程宁问:“郁姐,今天是喻总送你去医院复查了吗?”
“嗯。”
“结果怎么样?”
“要等化验报告。”
“你的病历能不能给我一下,还有彩超,我帮你问问医生。”
“我今天去见过医生,他很有经验,所以我暂时没那么害怕。”郁青喝了口咖啡。
“噢。”程宁回应,像是要工作,过两秒转过头又说,“郁姐,别放在心上。之前我也拒绝过别人两次。”
郁青放下咖啡:“好。谢谢你。”
起身去厨房。
喻劲人不来,这几天倒是给她下了很多生鲜蔬菜的订单,外加一个破壁机和豆浆机。哪怕懒得起火,也可以榨汁吃水果。
或许是这样,程宁才会猜测,她今天早上是跟喻劲出去。
现在为身体考虑,郁青不再点外卖,每到三餐时分都会起来动一动,自己做吃的。
按照教程做了个藕片蒸肉,出来时,办公室空空荡荡,程宁已经离开了。
他没有向她打完招呼再走。
或者他打了招呼,她没听见。
郁青倚在门边,如果在最开始问她时,他就能提供今天这样的回应,她或许不会找喻劲。
可谁又说得准呢。
她不应该平白无故地对程宁拥有这么高的要求。
正如她自己问李琦的那句话,“你现在没有再找到让你不考虑相处和结婚,只会让你心烦意乱的女生吗?”
或许是没有心动,才会格外考虑匹配、了解和成本。
接下来几天程宁表现如常,偶尔留下来加班也不会待很久。
终于,他们变成了正常工作关系。
周四,穿刺出结果,喻劲本来说早上八点要来接她,郁青自己六点打车去了医院。
跟王医生谈完,郁青出来时,才看到喻劲给她打来三个电话,接通后,传来他的声音:“你在哪?”
“我在医院。”
“怎么不等我?”他的语调有怒意,可能在公寓没找到她就猜到,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背景音有车流声,“结果怎么样?”
“恶性的。”
喻劲顿了一秒:“医生怎么说?”
“建议做手术。切除左边的甲状腺。我已经约了下个月三号。”郁青坐在诊断室旁边的座椅上,这会儿人还不多。
“有保守治疗的方法吗?”
“恶性肿瘤发展很快,怕影响到淋巴或者肺。医生是建议尽早切除。”郁青说。
门口派对女生听到这句话,低头望了眼,仿佛诧异怎么这么年轻就得了肿瘤。
“喻劲,我没事。”郁青语调平缓,“我做好了准备,只是想试一下自己面对结果。”
“你等我。”喻劲直接挂断了电话。
郁青在座位旁边等了四十分钟。
明明是夏季,医院显得幽冷,建得深而大,淡蓝的椅子,银色扶手,透白瓷砖墙壁,雪白天花板,医生护士都是白大褂,只有地板是带着花纹的暗灰。
这期间,人越来越多。
甲状腺属于内分泌科,还有很多看糖尿病的老人家。
有个动作迟缓,矮得只到她脖子、衣着破旧的女老人家,被一个雪白头发的高个男老人搀扶行走,膝盖根本抬不起来,微微颤颤,每次大概只能走出四分之一脚的长度。
一点一点前进。
在医院里会很恐惧,每个人都在焦急地盯着屏幕,等待自己的叫号,等待自己的结果。
郁青反而是尘埃落定。
没有骗他,她的确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算是平静的。
喻劲过来,郁青用视线迎接。
他走近,瞥了眼关闭门的诊疗室,停她面前,用他光滑蹭亮的皮鞋不轻不重地踢了下她的鞋底。
郁青:“?”
喻劲:“别任性。”
郁青笑。
喻劲没有问郁青结果,路上他已经打电话给黄医生,问得很清楚。
回程要过桥,郁青开了窗,江边的风吹进来。
以前每回坐车时,都习惯望窗外,好像自己是个过客,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回,她扭过头,仔细瞧身边人的侧脸。
喻劲的面容。英俊的、沉稳的面容。
她许久没有这样观察过他。
他目光放到远处,既没有蹙眉,也没有沉下嘴角,是平静的,平静之中有丝严肃和凝重。
“不要紧,只是小手术。”郁青说。
喻劲没有转头。
快到桥顶,风大,郁青将车窗摇上去,只留一指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