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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圆滚滚的肚子,突然调皮地动了几下,就在他伸手触碰其表面的那一瞬。
“哎呀!”陈泽平惊呼地缩回手,不可置信地躲到母亲身后。
“他们和你打招呼呢,别怕!我知道,他们肯定很喜欢你这位小哥哥!”刘阿姨愉悦地解释道,继而慢慢拉起陈泽平的手,轻轻放在肚子最突出的地方。
肚里藏着的小人儿,又顽皮地来回动了动。陈泽平觉得太奇妙了——居然有小朋友躲在里面,与他嬉戏。
“是弟弟还是妹妹呀?”刘阿姨再次轻声问道。
“是个妹妹!”陈泽平笃定地点点头。
“哦?两个都是妹妹么?!”刘阿姨惊讶地瞪大眼,被陈泽平坚定的表情唬住:小孩子真的能看到成年人看不到的世界么?!
“是个妹妹!”陈泽平再次确定地点点头。
“你外婆怀的是双胞胎,我却非说是‘个’妹妹。这故事,被长辈们翻来覆去议论了许多年,都惊呼我‘天赋异禀’!”老人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故事的结尾很悲伤——颜若彤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胞弟。
“就吹吧,别信这老头的!”安守正不屑地哼哼道,继而朝妞妞摆摆手。女儿却已被深深震撼,脸上铺满了惊叹号。‘女人就是容易被骗!活多少岁都没用!’安守正无奈地对自己说。
“爱信不信,懒得理你!”陈泽平又翻了个白眼,转头对妞妞说:“再次见你妈妈时,她快三岁了,特别可爱,像个刚出炉的瓷娃娃!”虽年过八旬,陈泽平依然清晰记得儿时的颜若彤,粉嫩水润、如年画般的红脸蛋深深印刻在他的心上。
“从小就别有用心,不是好人!”安守正呼呼评论道。
“安老头,是你非要留我吃饭的。怎么客人说一句,主人回嘴两三四五六七句啊!懂点礼貌好不好?!”陈泽平恨恨瞪眼道。
“行行行,你说你说你说!”安守正不再言语,埋头灌酒。陈泽平虽聒噪自大,但有人陪酒总是好的。
“说到哪啦?”老人回忆着,“哦对,你妈妈像个瓷娃娃!”
“猜猜……我手(里)有什(么)?”颜若彤就是个自来熟,刚见面,便拉着陈泽平躲到墙角边,凑近了,神秘问道。奶声奶气的样子,话还说不利落,却好似掌握惊天的秘密。
“水果糖?”
“不对!”
“石头?”
“不是!”
“硬币?”陈泽平认为,那么小的手实在藏不住什么非同寻常的秘密。
“是,蚯蚓!!”颜若彤笑嘻嘻地打开胖嘟嘟的手,几只近乎‘就义’的蚯蚓,艰难地喘着粗气。
“我见过的小姑娘,不是抱着洋娃娃,就是玩着过家家。你妈却沉迷蚯蚓,我的天哪!可怜了那帮小东西,都被折磨死啦!”陈泽平回想最初所见,噗嗤笑了。上一秒的悲伤,因记忆里的小胖手,露出了笑颜。安守正与妞妞也轻轻呵呵两声——这应是颜若彤的童年,她本就是淘气调皮的女汉子。
“水灵灵的娃娃,兴趣爱好也太个性了,我怎么可能不被吸引啊!!”陈泽平举杯一饮而尽,更多往事热热闹闹地向他奔来。
“说话注意点,那是我老婆!”安守正不满地抗议道。
“小时候的你妈妈,总追在我身后,问东问西,让我猜她手里有什么。”陈泽平不理会安守正,对妞妞接着讲到。那么多昔日静好,他须一一翻开,细细回味。这是对颜若彤最适宜的怀念。“十次里有八次,都是蚯蚓。附近的蚯蚓家族,大约都被她赶尽杀绝了吧?!其余两次,也是虫子。就看谁倒霉,恰巧被你妈撞见、捉住!”回忆是阳光色的,陈泽平沉重的心情,在光的照耀里,渐渐有了温度。
“那时的你妈,特别淘,总和男孩们打打杀杀,上房揭瓦。然而,因为她相貌甜美,少有被家长批评的。即便是她把对方弄得哭哭啼啼,受责备训话的,依旧是含着眼泪的男娃娃们——为什么不让着人家小姑娘?男生动不动掉眼泪,比个女娃娃还娇气,真没出息,诸如此类。事实上,真正的‘恶霸’是你妈,面如桃花的洋娃娃。其他孩子不仅被她‘镇压’,还要被父母教育,可谓人间惨剧。漂亮脸蛋,是老天赐给你妈妈最隐秘、有杀伤力的武器!”陈泽平笑道。
“那别家小孩,肯定不愿与她多玩吧?谁会愿意又被欺负、又挨骂啊!?您也被她‘欺负’么?”妞妞饶有兴致地抛出一连串问题。听着母亲的童年旧事,她仿佛‘梦’到了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才没有呢!那帮男孩,虽天天哭着伤着,却照旧与她玩耍。想来是被你妈妈光怪陆离的世界,深深吸引吧?我嘛,就是个‘助纣为虐’的帮凶,但凡她高兴,什么都顺着她,不问对错!”
陈泽平脑海中,翻滚出更多欢乐嬉闹的童年:他陪颜若彤爬树,忐忑地望着后者坐在树梢间,来回摇晃的双腿;他被拽到房顶,虽怕得要死,也不顾后果地纵身一跃,继而迅速拭去滑落脸庞的泪水;他总是紧随颜若彤,看着她淘气地‘挖掘’大大小小的地洞,倾听银铃般的呵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