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轩捡起衣服，将苏曼包起来。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今天怎么突然这么不淡定？”他强装笑脸，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苏曼看着他，眼泪颗颗往下掉。
    “是不是看我今天这样，你觉得心里很受伤？对不起，我说了只有今晚，让我好好的缅怀一下，过了明天，我会把这段记忆尘封的，再给我一晚的时间，好吗？”于浩轩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苏曼靠在他怀里，只是哭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明天我们做什么？筹办一场婚礼，似乎要做很多事情吧？来，我们一起合计合计。”于浩轩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到床沿。
    苏曼低着头，愣愣看着脚尖。
    “说话呀，平时叽叽喳喳的，可不是这般小女儿状态，先笑一个，好吗？”于浩轩摇摇她的手。
    苏曼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于浩轩看着她情绪平复了，沉吟一会，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对她，对那一晚有着深深的愧疚，在没有确定自己对她有感情之前，便——伤害了她，现在想来，心里会隐隐作痛，这一生竟然没有补偿她的机会。”
    他说到这里，看看苏曼，问：“我说这些，你是不是不想听。”
    苏曼摇头：“没关系，你说吧，也许都说出来，心里会舒畅些。”
    “嗯。”于浩轩得到她的许可，接着说，“我一直记得那晚，她坦率地回答我‘喜欢’，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想得到同样的回答，然而我却故意躲过了她的问话，什么也没有回答。”
    “我想她那会，一定是很伤心的，她那样单纯，她是——第一次——”于浩轩说到这里，紧锁起了浓眉。“可是，她还假装无所谓，假装笑脸，勇敢地说，要我和她开始一段新的爱情。而我，却利用了她的单纯。”
    “我知道了，就是那时的绯闻。”苏曼插话。
    “对，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过来的，在医院照顾爷爷时，我甚至屡次三番地叱责她，我还曾经冤枉她害死爷爷——”于浩轩站起身，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应该恨我的，她没有一条理由不恨我。”
    “凌峰一直在她身边，凌峰才配拥有她的爱情吧。”于浩轩抬手拭泪。
    “浩轩哥。”苏曼走过去，依偎在他身边。
    “所以，今晚不是我要拒绝你，伤害你，而是我不想伤害你，在不能给你一生的承诺以前，我不想再做不负责任的错事，我们等到新婚之夜吧。”于浩轩在她的额头轻吻一下。
    苏曼轻轻点头。
    “很快的，明天我们把房子装饰一番，然后，我们拍婚纱照，然后，就结婚。”于浩轩帮她把衣服扣好，笑着说。
    听上去似乎只是几天便可以盼到那幸福的日子，然而苏曼的心却很忐忑，心底深处有一种预感，预感这个日子似乎今生都是一场空，这不安来自于哪里，她也理不明白。
    “休息吧，你不想睡客房的话，就去我的床上睡，我去客房。”于浩轩说。
    “好吧，我想睡在这里，你别去客房了，在外面沙发上好吗？我去楼下搬被子。”苏曼乞求地看着他。
    “我去搬上来就好了。”于浩轩摸摸她的头，转身去楼下搬来了一床棉被，铺在书房的沙发上，想要躺下去时，又转身在书桌上拿起那本书。
    夜已宁静，于浩轩抱着那本书进入了梦乡，苏曼却悄悄起床，轻手轻脚走到沙发边，从他枕边拿起那本书。她很好奇，这书里有什么秘密呢？
    走进房间，她打开台灯，翻开书页，原来里面有一根柔软乌黑的发丝。
    不用猜，这一定是江护士的头发。苏曼将书页合好，陷入了迷茫。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她真的有信心和他走入这场婚姻吗？她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心如乱麻。然而，退无可退，她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走出房间，走到沙发边上，轻轻将书放回原处，蹲下来怔怔看着他。情苦，情苦！她想起佛经里一句：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于浩轩身子动了一下，苏曼一惊，怔怔看着他。
    “小曼！”于浩轩睁开眼，惊诧坐起。
    “我睡不着。”苏曼低声说。
    “你今晚怎么了？为什么我觉得你今晚情绪很反常。”于浩轩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因为心里很不安，因为对这场婚姻没有信心。”苏曼实话说。
    于浩轩沉默了，过了一会，他将灯打亮，去书桌上拿来一个火机。
    “你要做什么？”苏曼疑惑地看着他。
    于浩轩拿起枕边的书，将那根头发翻出来，放在苏曼的眼前说：“这些年，这根头发伴我度过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从此往后，伴我度过余生的夜晚的人将是你，所以，它该化成灰，化成尘土了。”
    他说着点燃火机，将头发点燃。
    一丝焦味，一缕青烟，头发瞬间化为灰烬，于浩轩用手接了这点灰，放在了窗台的花盆里。
    苏曼走过去，从后面抱着他，脸贴在他背上，两人就这样站着，直到窗外发白，一缕晨曦透过窗帘。
    “浩轩哥，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你昨晚说过，给你一个晚上，让你最后缅怀一次，这个晚上终于过去了。”苏曼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的晨光说。
    “是，一切从今天开始，你说，今天我们一起做什么？选购结婚物品吗？”于浩轩转过身，拥着她的肩膀笑笑。
    苏曼温柔地看着他，脸上突然漫起红晕。“从新开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吻。”她低低说完，垂下眼睑。
    “呵呵。”于浩轩笑笑，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住她的唇。
    苏曼闭上眼睛，从试探性的回应逐渐热烈，她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深深沉醉。
    “浩轩哥。”她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背，唯恐这幸福是一场梦。
    “小曼，走吧，我们一起吃早餐，再一起去公司，然后去选购物品，定制婚纱，你现在安心了吗？”于浩轩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
    “安心了。”苏曼回答，然而内心却似乎越发不安，毫无来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