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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唠了半刻家常才道别,临走时老农还惦记着说让许桃桃上山时小心着些,带着孩子唯恐失足,被碎石割了。
他们告别老农,穿过阡陌巷道来到大梧桐树底下,地势还算平缓,老牛也能上得去。几人且歇且走,中途老牛也卧地休息了半晌,喝了几口水,这才慢悠悠来到山头。
果然上了山头便能看到高高的哨塔,里头的人一眼看见来人了,不到半炷□□夫就有小的提着笔墨过来,道:“来者何人?”
许桃桃道:“你去找娄邵,就说他妹妹来看他了。”
那小子点点头,在竹板上写下二字,便进了寨子。
不出片刻,娄邵喜滋滋地蹦了出来,看见许桃桃的时候眼前一亮,飞也似的就过来了。
倒是把许桃桃吃了一惊。
半月没见,原本瘦瘦小小的娄邵抽条了许多,身子也壮实了起来,短打夏衫穿在身上,脑后胡乱扎了个辫子,倒是显得精神不少。
他一把抱过娄语,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手臂上多了清晰的肌肉线条。
“这些日子多亏了许小姐照顾语儿,多有辛苦。”娄邵笑着,眼睛月牙一般弯弯的,已有了些俊逸的气度,看得许桃桃脸一红。
她轻咳一声,低声道:“哪里就辛苦了。”
说着,许桃桃从牛车上拿过包袱,递给娄邵:“给你带了些衣物饼子,你拿去使。”
娄邵接过去,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轻轻道了声谢。
大牛在一旁帮腔:“诶呀,狗娃脸红了。”
娄邵瞪了他一眼,随即问许桃桃:“进来坐会吧,大哥他们都很想见见你。”
许桃桃有些犹豫,这一来二去的,下午怎么到得了城里呢?
仿佛知道许桃桃的想法似的,娄邵怀里的小娄语抱着哥哥的脖子说:“姐姐还有事情要办呢,没办法陪哥哥。”
一句话说得娄邵脸更红了,支支吾吾道:“吃顿饭也不打紧。”
正巧一旁看门的小子也来了,补充道:“小兄弟,没有当家的话,外人不能进咱们寨子的。”
娄邵眼风一扫,那人便不敢说话了,只小声搁那儿嘀咕,看得娄邵是眉头紧皱。
许桃桃正犹豫着,就看见远远有个红衣劲装的身影走了过来,定睛一看,正是李椿的妹妹李乘风。
“二当家的!”那看门小子捂住嘴,低低喊了一声。
这下可是撞着人了,他想,这小子随意让外人进去吃饭,恐怕要倒霉。
谁不知道这寨子里,二当家的是除了名的铁面无私。有时候得罪了二当家的人,找大当家去求情都不行。
她见到娄邵在许桃桃面前扭扭捏捏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就笑了一声,道:“昨儿还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呢,见了许小姐,话都说不利索了,真没出息。”
一番话让娄邵立马炸了毛,二人当着许桃桃的面斗起了嘴。
小门番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是刚来寨子的,一直干的是看门的活计,不认识娄邵,还以为也跟他似的,是个打杂的小子,却没想到娄邵和二当家的那么熟络。
许桃桃却让他们说懵了,一问才知道,原来娄邵昨儿个在寨子里比武,胜了教自己的老师傅,正狂着呢,没想到见了许桃桃就像那漏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瘪了。
“还不赶紧请许小姐进去。”李乘风瞥了看门的毛头小子一眼,吓得他立马缩起脖子。
他有些懊恼,早知道今儿来的这丫头派头这么大,就好好巴结巴结,自己也好往上爬呀。
于是连忙热情地替许桃桃拎上包袱牵起牛,招呼许桃桃一行人进寨子去。
见了李椿,这大汉听见许桃桃被拦在门外的事,专门将门番叫过来问话,道:“下次见着许小姐,和看见当家的同礼。”门番是诺诺应声,许桃桃在一旁相劝,李椿才总算让门番离去。
兄妹二人许久不见许桃桃,唠了许久家常,听说茶铺子开张了,都说要过去捧场。
晌饭为了招待许桃桃,李椿专门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他家乡名菜,酸菜烧肉、雪衣豆沙、拔丝苹果,手艺比许桃桃原先家里的厨子还好。
她连连称赞,李乘风才解释道,她哥哥原先在北边一酒楼做厨子,因战乱了,又捡了她,这才离开酒楼干起了流浪艺人的买卖。
许桃桃这才明白过来,李乘风五官上的违和感是哪里来的。
原来她是胡人和汉人生的混血儿,被亲生父母抛弃之后,是李椿把她养大,才有了今日。
吃完晌饭,又攀谈许久,已近未时,看着天色实在是时间有些晚了,倘若再不走,估摸买完粮食回到村子都已是深夜,许桃桃便告别他们,带着娄语和大牛离开了寨子。
实际上李椿在听说许桃桃有粮食的需要时,第一个自告奋勇说要将寨子里的存粮送一些给许桃桃,但被她婉拒了。
他们在乱世之中接济灾民,已是辛苦,还要养活一大堆兄弟,许桃桃实在是没办法白拿人家的粮食。好说歹说,终于推辞了回去。
小娄语见过哥哥,精神好了许多,一路上颇活泼地拉着许桃桃的手说这个说那个,还骑在大牛肩膀上摘叶子编花篮。
几人笑笑闹闹,下午时分便到了江城。
第15章 破产第十五天
江城依水而建,身为交通枢纽,商业繁华,即使在国力衰弱时也不随之凋零,反倒愈加奢靡,带着一种末日狂欢的颓靡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