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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桃桃有些头疼, 心想这朝代的文化产业有些迷惑啊。
自己一个女子, 平日办事买卖都很正常,翠云这样的寡妇开酒楼也开得, 甚至花大虫那样的泼妇也可横行街巷,但唱曲中却唯独自欺欺人,塑造一个女性低人一等的假象。
看见许桃桃的困惑表情,妙奴主动解释了个中缘由,许桃桃才明白过来。
原来,在这个朝代,去正经戏院看戏的人少,又都是些富家子弟、官人老爷,所以曲子都是保守僵化的;而青楼勾栏那些个观众都是贩夫走卒,都喜欢看些粗俗下流的。
所以唱曲的分化很严重,不是存天理灭人欲,就是十八摸小黄曲,正经讲谈情说爱、恋爱自由的,根本见不着。
许桃桃本来苦着一张脸,但想了想,却突然来了个绝妙的主意。
无人创作的领域,不就是个未开发的金矿吗?
而且这是个架空朝代,不用担心历史因素,将那些个经典曲词搬运过来,自己岂不是就成了行业第一人?
许桃桃上一世本身就是个文科学霸,还是个戏曲爱好者,背一背那那些个有名的元杂剧、明清传奇,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她眉开眼笑,找蒋叔要来纸和笔,就给妙奴现写下了《牡丹亭》的片段。
妙奴看了唱词,又听许桃桃讲述了完整故事情节,直直怔在了原地。
“……这曲子的调我只有个大概,我哼两句你听听,你有经验,自由发挥即可。”许桃桃说着,却发现妙奴眼睛红彤彤的,话茬子立刻打住了,“怎么了?不愿意唱吗?”
我唱歌难听到流眼泪?许桃桃皱着张脸想,不至于吧。
妙奴揉揉眼睛,低声道:“这曲子真是凄惨动人,小姐请务必让我唱着试试。”
许桃桃舒了口气,还好不是她唱歌太难听。
一晚上,许桃桃只交代完《牡丹亭》第一出,没有给妙奴写下太多,一是怕她记不住,而是担心反响不好,先少唱几句试试水。
次日,新的糖点心做了出来,门口依然是人潮蜂拥,隔壁几个村子的面孔都能见到。许桃桃一晃眼还见到了张奎,买了一大包糖馅饼,美滋滋地抱在怀里。
这些客人大多买了点心就走了,只有小半的人还留下坐到茶铺歇一脚。
进来的人一见那新台子,都猜到了是请了人唱戏,笑着吆喝蒋叔赶紧把人叫上来。
吆喝声又大又粗鲁,比起观众更像是逛窑子的下作人。
早知道戏子没有地位,但这也太过分,许桃桃怒上心头,走上台前,小脸一板。
认识许桃桃的村里人都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丫头,全噤声闭嘴,要知道,他们能有多余银子来买茶吃,有一半的功劳是这许小姐头上的。
而剩下的几个隔壁村子的就不是很友好了,他们甚至把许桃桃当作了戏子,呼喊她赶紧演一出,还有嘘许桃桃的穿着的。
许桃桃冷笑一声,底下的村里人突然感到一阵后脊发凉,赶紧扯扯周围那些个不明真相的流氓们,劝他们低调一些,别惹事。
有人不知厉害,还在呼喝,道:“这么小的丫头,有什么可看,要看就看外头窑子那大的。”他另有所指,听得一旁的男人都低低笑了起来。
许桃桃冷然道:“不知那位好汉,可否知道自己是在谁的地方撒野?”
那庄稼汉猥琐一笑:“你当我是那傻子,我自然知道这是桐花村蒋叔的地方。”说着,他看向柜台里边站着的蒋叔,却只对上一个厌弃和警告的眼神。
被蒋叔这么一看,他心底突然有些没底,心想虽说蒋叔先前说过这铺子是归个姑娘管,但台上这丫头顶多十六七,看着是桐花村里的人,穿着朴素,怎么可能有这么些银子?
这时,许桃桃冷不丁问了句:“你来我家喝茶多久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答道:“有……半月了?”
“好,”许桃桃点点头,转身对蒋叔说,“以后这人我们不接待。”
蒋叔应声。
话音一落,这人的脸色才变了,他猛得站起身,刚要说什么,身后就有一双强壮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回过身,眼前是一张阴沉的坚毅面孔。
“添喜,”许桃桃道,“送客。”
那人想要挣扎,却被身强力壮的添喜一把拽了出去,扑通一声甩到了门外,屁股着地,疼得龇牙咧嘴。眼看吃了瘪,他自知理亏,敌不过许桃桃,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走了。
店内,其他客人默默不敢语,许桃桃踱了两步,道:“咱们店有个规矩,就是不能将台上女子当作戏子,说些下流肮脏的话,守规矩的、捧场的,自有好处,不守规矩的,如同刚才那汉子一个下场。”
她说完,就有男人接受不了,陆陆续续起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剩下的一屋子人只剩下半屋子,里头男女老少都有,女性居多。许桃桃满意一笑,拍拍手:“既然各位捧场,本店今日首次开演,诸位皆有彩头,送糖山楂一份,茶一壶。”
糖山楂是茶铺新品,不同于糖葫芦,而是将糖炒至沙状,山楂裹糖沙而成,口感软糯酸甜。
枝儿去里头取了糖山楂,一人分了一份,乐得那些人是眉开眼笑地,都称“许小姐大方”。
安抚了剩下这些客人只后,终于轮到了妙奴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