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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死盯着那一行字。
日期是去年立秋。
怎么会?
她仓皇地抬起头,看向太后,像是要得到一个安抚人心的否定。
可是太后却笑道:“哀家为什么要怪你。你懂了,你不回来,他陪你殉情,你回来,他中毒难救,过程不同,结果却是一样。”
在崔莺眠在听到自己的心激烈地撞击胸腔之时,太后却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如此说道。
“至少,如今没有遗憾。圣人无憾,哀家便也无憾。”
崔莺眠将那张诏书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比上一遍更确认,是去年立秋。
那么早,一个年轻的,二十岁的帝王,如若往常,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写下遗诏?
他要陪她……
死吗?
可是她的耳中,却分明地回想起那日,在棺木当中,他用固执迟钝的语气,向她那样强调。
——眠眠要好好地活。
雾气自眼底弥漫开来,模糊了视线,诏书上的朱砂字融化成眼底的血。
贺兰桀,你教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好好地活下去,而你呢,你可有做到。
作者有话说:
双标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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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啥时候醒啊,心痛】
【哭唧唧】
完
第68章
圣人宾天
赵王府得到了消息, 原来在太极殿伺候的宫人在宫外养着兄嫂的亲戚这一家,昨日就该是放她出来采买探亲的日子,可家中之人久没等到送钱的姊妹,这些人平素里好逸恶劳贪得无厌, 就等着宫里谋差的妹妹救济, 现在钱财落空, 忍不住上宫门偷摸打听,正好被赵王府的人所有察觉。
姜诚毅回去禀明海昏侯:“确实邪乎。”
海昏侯微笑:“早朝快开始了, 等等看,我的那皇帝二哥是否会出现。”
不出所料, 到了早朝的时辰, 圣人身边的近侍官李全传旨,道是圣人龙体违和,早朝延迟一日。
圣人自亲政以来, 夙兴夜寐,事必躬亲,堪称勤勉, 如今怎会突然延迟朝会?看来所谓的“龙体违和”,并不是表面说的那么蜻蜓点水, 也许是宫中为了维.稳给出的一种搪塞的说法。各人心中,或多或少有了最坏的揣测。
“姜诚毅,圣人若崩,这玉京可就有趣了。”
时下乱局, 海昏侯皱起了眉头, 吩咐道:“你派一支人, 以迎接母妃的名义出玉京, 但接到她之后, 先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等儿子平定内乱,接她回来,直接做太后。”
昔年,赵王贺兰尧领殿前司,春风得意,这里头还有不少是曾属于他的旧部。
赵王的谋臣,在军中散布恐怖流言,道天子驾崩,太后意欲扶持小儿为帝,实则牝鸡司晨把控朝纲,这一则流言传出去,立马引起军心哗然。
这些曾信奉赵王的旧部,本就偏心于他当年继承帝位,这几年维护皇室正统,拥立贺兰桀也是真心归附,但谁知道,贺兰桀膝下无子,如今一旦圣人驾崩,太后倘若不立海昏侯为帝,在京中的宗室子,可就只有穆乡侯和他的儿子。可那种血统,是自圣祖传下来的旁支,与本朝圣人早出五服,就算是要拥立新帝,也绕不过海昏侯。海昏侯虽无传嗣能力,膝下却有贺姓的继子,将来就算是再顺位,也绝好过兵荒马乱猝不及防之下,改立一个年仅七岁的懵懂无知的幼子!
赵王府的这些动作,自然瞒不过宫里。
崔莺眠早就做好了准备,今日早朝延误,那就肯定有风吹草动传回。
但她没有想到,赵王居然如此心急,还不到晚间,这些流言便已传得玉京满城皆是。
等流言再继续扩大影响,随着贺兰桀昏迷的时日越长,他们会渐渐行程一股反对禁宫的势力,不论是口诛笔伐,还是甲胄加身,只要这股势力行程,禁宫中就算有圣人的遗诏在,也难挽颓势。
崔莺眠这几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太极殿,一边照看贺兰桀一边等候消息。
太极殿中,因官员不知圣人的情况,仍然源源不断地有奏疏往里送,不过短短两三日,这里边积压了一整个书案,崔莺眠看着摇摇欲坠的小山,无奈地去整理,与李全一道,“拿口箱子来,都把它装进去吧,也许圣人醒了还要看。”
听娘娘现在的口吻,仿佛还在固执地相信圣人能够醒来,李全不敢说,其实他们早都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希望了。李全满怀苦涩,命宫人取来圣人藏书的箱子,将案上堆砌的奏折一摞摞地往里放。
一边搬动,李全叹息着说道:“官员们知道圣人勤政,事事亲力亲为,总是那些莫须有的东西烦他的视线,可是人就算是再勤勉,也总是一个人哪,何况时有事耽搁,又哪里来得及处理这么多公文。”
崔莺眠搬着奏折,心下酸涩,信口道:“来不及处理的呢?”
李全道:“圣人不喜欢搬动奏折,来不及处理的,就压在最底下,反正圣人就算是通宵不眠,也总能处理完的。”
崔莺眠摇头:“自我入宫以来,你每晚都会来承清宫。”
没有焚膏继晷,单靠白日,又如何能处理得完,这白日里,又有各类事宜,有时还兼带受伤……
李全的脸色也是惭愧:“所以这下边的,挤压了得有半个月之久了,不过,没什么大事,多半都是些请安的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