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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成康帝身子朝江湛手中的剑上挺去。
这一世江湛有防备,他伸出手掌抵在成康帝的胸脯,成康帝的身子在距离剑尖一指宽的地方堪堪停下。
崔国舅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却还是抱着成康帝往后退了两步。
崔太后疯狂大笑,眼泪都流出来了,“江湛,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你和你那老子爹一样,没有皇帝命,你们啊,注定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
她知道江湛不和女人一般见识,危在关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郁结,说风凉话。
这时,殿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一群身着墨兰官袍的大臣走了进来。
崔国舅面色一松,喜上眉梢,他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就是想在众大臣面前,揭露江湛的罪行,让他永远翻不了身,到时候那纸糊的侄子皇帝,还不是任他拿捏。
大臣们慢慢走近,待看清楚来人,崔国舅心生不妙,怎么打头的几位不是他安排的心腹,反而是老誉王爷当年的部下,他眼睛越过众人寻觅李丞相的身影,当两人的目光穿过人群撞在一起,李丞相默默偏过头。
崔国舅感觉天都要塌了,心里暗骂这些势力小人,为今之计只有牢牢把意图弑君的帽子扣到江湛头上,只要有了这个罪名,江湛不死也得扒层皮。
江湛可不在乎崔平想什么,他本打算自己处理誉王府和皇室的恩怨,见这么多人进来,心生不悦,他蹙眉道:“邢将军!”
邢将军忙从人群中走出来,抱拳告罪,“王爷恕罪,末将原本谨遵您的吩咐,守住殿门,不放一个人进来,但...孙丞相有更重要的事宣布。”
孙丞相是孙尚书的父亲,三朝元老。
崔平知道孙丞相是出了名的老古板,最看重君权传承,忙对着老丞相拜了拜,凄凄惨惨道:“请丞相为陛下做主啊,堂堂一国之君...”
“够了。”孙丞相喝住崔平的哭诉,“先搞清楚谁是国君再说。”
孙丞相懒得多看崔平一样,转身冲着殿外喊,“请先祖遗诏。”
殿中的大臣自动分出一条道,宴行高举着一个明黄色的圣旨缓缓走来,所过之处众人纷纷下跪,及至走到上首,殿内已跪满一片。
宴行本就出自宫中,这会手拿圣旨,自有掌印大太监的威势,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圣旨。
先祖皇帝是个喜文弄墨的,传位诏书洋洋洒洒数百字,唯最后那句“三子誉王江诚,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震耳发聩。
宴行宣读完毕,殿内众人都怔在原地,忘记起身,一时无法消克心中的震撼。
崔平喃喃呓语,突然发疯了般去抢遗诏,“我不信,这圣旨一定是假的。”
崔太后才反应过来,捶胸哭诉,“这是哪个瞎眼毒心的烂肺子要害我皇儿,想出这么个损招,我告诉你们,谁要敢动我儿的皇位,我一头撞死化成厉鬼缠死他。”
殿里的人都是出自正经人家,第一次听见这么腌臜的言语,还是出自太后之口,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听完遗诏。
但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仍低头跪着,听孙丞相裁决。
宴行把遗诏递给江湛,江湛亦微微震惊,祖母临终前提过,当年先帝遗诏和先太子一起失踪,重生后他虽想起先太子就是北璟,却从没有打过遗诏的主意,没成想遗诏自己出现在皇宫。
他掂了掂这导致两代人不同命运的东西,转手递给孙丞相。
孙丞相颤巍巍接过诏书,只看了一眼,就老泪纵横,他高举遗诏,大声呼吁,“誉王府乃先祖亲封的国君,老誉王既已去世,即遵古瑜,子承父业。”
旋即,孙丞相朝着江湛匍匐下拜,高呼“万岁”,其他人亦纷纷下拜,齐喊“万岁”。
江湛并不拘泥,虚扶着宴行的小臂走上御座,沉声道:“平身。”
崔平和崔太后趴在地上,抖如筛糠,心如死灰,成康帝却一脸释然,喃声道:“早该如此。”
孙丞相上前一步道,“现在宫中大乱,急需重振皇威,微臣提议,请陛下即刻登基,主持宫中事务,以免有人趁乱谋反,祸害宫廷。”
其他人亦跟着复议。
略一沉吟,江湛应下,礼部尚书立刻小跑着去准备仪制,其他人簇拥着新帝移驾御坤殿。
临行前,江湛命锦衣卫把崔平压入昭狱,而成康帝和崔太后则先软禁在城郊的行宫。
而后,江湛又转身对宴行道:“你命人把兰画接到宫里来。”
宴行蓦然抬睫,刚要说什么,江湛就被一行人簇拥着离开了大殿。
*
御坤殿暖阁,江湛伸展双臂,宫人伺候着他穿戴衮冕。
宴行双眼润湿,默默帮新帝打理吉服,江湛突然问:“我记得你和北璟并无交集,怎么拿到遗诏的?”
宴行忙用袖口擦干泪水,默了默,轻轻道:“遗诏是兰画姑娘求来的。”
江湛身子明显一震,他伸手挥退众人,双目盯着宴行问:“怎么回事?”
宴行勾着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江湛压住怒气问,“她现在人呢?”
宴行扑通一声跪下,“兰画姑娘把遗诏交给奴才,又带奴才一一说服李丞相等一帮老臣后,就和祁王策马出城了,她说这又耽搁了几天,必须尽快和祁王回北楚,奴才也想留她,可又不能耽搁祁王的大业,就...就让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