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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忘了。兰溪抠着床沿,木屑从指间掉出来,他就是抠着,脑子一片空白。
花满蹊见他不回答,以为是没听见,吃力地用手拉着他的衣角拽了拽:“溪壑,我肚子好疼,能不能帮我叫大夫……”
兰溪停了手,床沿已经掉了巴掌那么一大块,他转过头看着花满蹊,说:“叫大夫也没用……”
花满蹊有些脱力,苍白的脸还是笑了笑,眼底没什么心事,说:“那我忍一忍。”放下了手,闭上了眼睛。
兰溪看着他的脸,后知后觉地说:“叫大夫也没用,因为那是娑葛木……”也不管花满蹊有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说着:“当初月遐应该是只吸入了部分的粉末,才会活活被拖了那么久,你……应该很快的……”
“你当时要是好好地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就好了,我会护着你一辈子。你哥哥那么好,为什么你要帮着妖物去害他呢?为什么?你怎么就那么蠢相信了妖物的话呢?”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之前还能记得我从哪里来,你们花家有我想要的。后来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我居然已经迷失了,我好像原本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但是就算我很了不得,我也不能救我心爱的人。这次也一样,所以之前是什么,我做了什么,我也不想再去想……”
说完这些,兰溪沉默地看着花满蹊,花满蹊还是佝偻着身子,神情痛苦,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他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天心?天心……”花满蹊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动过一下。
兰溪看着红烛,烛泪一滴又一滴地沿着烛身缓缓垂下,有的到了烛台上,化成一片血泪,有的就定格在半途中,一滴滴,和着檐铃一声声,似乎在替不会哭泣的人流眼泪。
兰溪不知道自己忙活了这么久究竟为了什么,他到底是在寻找什么?他不清楚。
他伸手探向花满蹊的鼻尖,已经是没了气息,只是脸庞还是温热的,仿佛只是睡熟了而已。兰溪觉得自己的心空空荡荡,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他躺下了,把花满蹊摆成和自己面对面的姿势,看了许久,摩挲着花满蹊的脸。感受着花满蹊的体温在自己的指尖逐渐流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头突然变得亮堂起来。红烛爆了好几声,桌子旁边的空地裂开了,涌出来了泉水,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池子,池子当中生出了莲花,还没开,就满屋子莲花的清香。
动静这么大,兰溪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起了身,看着这片池子,总觉得有点熟悉,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那朵还没开的莲花是金色的,兰溪想知道莲花是硬得还是软的,就伸手去触了一下。
指尖刚碰到莲花骨朵,它就开了。刹那间,仿佛受到这朵金莲的召唤,池子里又开了好几朵金莲。兰溪停下来用心数了数,正是七朵。
传说中佛祖释迦牟尼诞生的时候,脚踩七星,走了七步,步步生莲。这七朵金莲对应着的应该就是佛,说道佛……兰溪突然把什么都想起来了,他记起自己是兰藉,因为和虚花的赌约,才来到这里……
他是来找人的!
这眼前的景象,不就是地涌金莲吗?地涌金莲是佛和菩萨出现的景象,难道说……
兰藉大骇,三步并作两步查看床上的人。
他看见床上的人被金光包裹,金光从他的脚指开始慢慢地往上走,金光经过的地方直接变成了金色。他见过这种,这是肉身舍利!这才是虚花的真身!
兰藉赶忙去拨开那个金光,可是金光仍然从他的指缝当中钻了出来,完全不由他掌控,缓慢地,坚决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兰藉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之前虚花给他讲的所有佛法一瞬间全部都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他想起虚花走之前跟他说的无明。他本来以为转世的时候,一碗孟婆汤忘掉前世所有一切是酷刑,因此坚决地拒绝了虚花的那个提议。现在想想,如果他当时接受了,他忘了一切,不抱任何目的地与花家的兄弟二人相处,是不是就不会错认了人?
他回想起花满蹊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想起他跟花满蹊说礼义廉耻,想起花满蹊说喜欢他的那些事,那么多的证据和线索都摆在自己眼前。而他却固执地,从两人的面容,还有日常的行为去分辨。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彻头彻尾的着相!着相自然接着的就是无明!因为他的无明,他亲手杀死了爱人!
此时,后知后觉的细细密密的疼痛突然攀附在了心口,他镂空的心正在反复体味着当初雕刻的疼痛,用自己对自己造下的痛楚,去对抗亲手杀了爱人的痛楚。兰藉只觉得自己当初对自己下手太轻……
花满枝与花满蹊的身影不断在自己眼前闪过,名为人之表,字为人之里。花满枝的表字是月遐,遐不就是瑕,月有瑕疵。佛家追求的就是一个究竟涅槃,总得圆满,所以不是他。花满蹊,表字天心,取的就是华枝春满,天心月圆。名字和表字当中,虚花早就把一切告诉了他……
兰藉抱着头哽咽起来,他对着那具肉身舍利痛哭,他后悔了,他知错了。他觉得他不该有贪念,他贪念虚花的温情与偏私。因为这个贪念,他希望所有人和他一样,要不就都不要得到,要不就只有他得到。由这个贪念,他就生出了这种嗔怨,不是对着虚花,而是对着任何可能阻挡他得到虚花的一切。他站在高地上评判,他生杀握于一手。于是,他由这种嗔怨,生出了痴迷。终究归于无明……
无明已经是很好听的话,难听的,叫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