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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身旁的五柳对着那婆子,扬手便是一记响亮耳光,骂道:“夫人是怎么交代的?要对英夫人礼遇有加,你们这帮欺上瞒下的臭婆子,还不赶紧跟英夫人赔不是去。”
那婆子挨了打也不敢狡辩,乖巧的走到洛英跟前低头赔不是:“英夫人,是老奴瞎了狗眼,灌了两杯黄汤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我不是个东西,我猪狗不如。”
一面说,一面开始左右开弓,拼命的扇着自己的脸。
院子外,都是清脆的巴掌声。
而陈氏,眼底则是惯用的讥笑,就好像没人能看出她的伎俩似的。
终于,洛英出声:
“够了!”
婆子停住手,顶着一张火辣辣的猪脸,退着到了人群中。
洛英朗声道:“一大早的,是谁来寻不自在谁心里清楚,更不必这会儿来我跟前演戏。三少夫人,您既然来了,就带着您这帮家奴回去吧。我安静惯了,不喜吵闹。”
陈氏笑道:“弟妹也该体谅体谅我的难处,我年纪尚浅,如今才掌持内务,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这个嫌扰了清净,那个怕污了名声,这个家,我就没法当了。”
说罢,她身子微微一侧,竟是要直接进来。
洛英直接身子一横,当在了她面前。
“三少夫人好口才,只可惜,我这个人愚笨,只听懂了一样。”
洛英不动声色,直直挡在了陈氏面前,拦住了进门的路:
“有多大脚穿多大鞋,三少夫人如今不赶紧找毛贼,倒是先抄起自家人的家了,宣扬出去,知道的是李家出了个没规矩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家是彻底要败了呢。”
陈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怔,旋即便要反驳。
洛英哪里给她留下时间反驳,步步紧逼,道:
“太夫人病重,分身乏术,将内宅职权交由三少夫人,乃是出于对您的新任和能力的认可。可您上任的第一把火,直接烧到自家人头上了。三少夫人,倘若您真当不好这个家,我相信,会有很多人,乐意替您去分担的。当然,我也可以毛遂自荐。”
陈氏倒抽一口凉气,眼睛微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是她头一次从心底正视这个女人。
她知道长房的嫡长孙娶了个媳妇,可那媳妇听说是个农妇,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陈氏从来没放在心上。
所以她低头示好,各种亲昵,嘴上亲热,心底却压根没把洛英当成竞争对手。
没想到,此女好利的一张嘴啊。
陈氏心头微沉,有些后悔得意这么早了。
不过她到底老成,立马转为一脸诧异,双眉紧蹙:“弟妹怎么会这么想我。”
“知道有小贼后,我第一时间便报了官府,并叫这些婆子们过来问问,后院女眷有没有受到惊扰。都是这帮烂嘴烂舌的东西,连个话都学不明白,要你们何用?”
陈氏突然发狠,厉声道:“五柳,把她们东西收拾收拾,都撵出去!”
底下婆子大惊,一个个开始求饶,无奈陈氏是狠了心拉她们做垫背的,充耳不闻,反而又一脸笑容的巴结起了洛英:
“弟妹,我唤你一声弟妹,年纪却比你小上许多。许多事情哪儿做的不周正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咱们妯娌两人,在这李家生活着不容易,得相互体谅才是。”
而后,又对乌戈福身,客气的很:“亲家老爷是长辈,平素里我做的哪儿不好,您也多教训才是。”
乌戈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如今陈氏这般闹的他反而说不出话来。不过下意识就不喜欢这个女人,索性将背转过去,不去理她。
乌戈这般,陈氏也不恼,又笑着对洛英福身:“今儿的事,弟妹就全看我了。这些刁奴我已经尽数发卖,余下的,我一定仔细叮嘱,往后的日子,定然不会饶了弟妹的清净。”
说罢,微微福身,而后抬脚离去。
洛英没有忽视掉陈氏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
她走后,乌戈挠了挠头,不太明白的问洛英:“那女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是她挑事,这怎么莫名其妙道个歉又走了。”
“当然得走。”洛英望着陈氏的背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脑子里却一直想的是方才陈氏那怨怼的眼神。
她得提防些。
“乌叔,往后若是再碰到这个女人,还有她身边的五柳,您都小心些。此人心思毒辣,我怕你着了她的道。”
乌戈揉了揉眼,瞪大了顺着方才陈氏走的路看过去。不过此事人已走远,什么都瞧不见了。
横竖一想,他也不太明白这些个弯弯绕,他就知道:听媳妇的,听闺女的,准没错!
“行!”
乌戈一口答应,想了想:“那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可要如何小心呢?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前年防贼的。想要根除一条毒蛇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她,并且杀死她。
可自己初来乍到,陈氏此人又聪明隐晦,安排了这么多年的旧事,又怎轻易被自己寻到把柄呢。
洛英苦思冥想之际,连孩子哭都没听到。
还是贞娘将手搭在她肩上,轻轻的拍了拍,才将她唤醒。
“在想什么呢?”
回头看过去,是阿娘那张温柔缱绻的眼神,轻轻的替她揉捏了两下肩膀,又顺着按上鬓角,指尖按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