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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汉鸿睨了他一眼:“你也是稀客。”
一句话,高手过招,空青只觉得刀光剑影,一把子坐在了侧室里,和谢公子一起吃糕点。
沈汉鸿不跟他讲那些虚的:“如今皇上已经盯上你了,你最好小心些。”
江谏就笑:“沈左丞深夜造访,应当不只是为了提醒后辈吧。”
“你要翻太子旧案,要彻查先皇死因,又想治理夔永两州的侵地问题,宗月堂,雍王……这桩桩件件都是要人命的事。”沈汉鸿把一叠信放在了江谏面前,“你兄长是常胜将军不假,可你江予安不是剑指京师的人,你们江家,没有称帝的野心。”
被人拆穿,江谏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惧色,他略微颔首道:“左丞大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沈汉鸿不理他的奉承:“如今皇上手握三万禁军,仪鸾司十二所八千精锐,还有宗月堂上百位武林高手,你这场仗,不好打啊。”
话已至此,江谏自然知道沈汉鸿的来意,他也不客气:“确实难打,不知沈左丞有何赐教?”
沈汉鸿站在黑夜白月之下,抬眉间似乎有了当初在翰林时的那份锐气:“强攻不成,还有智取,如今就看礼部能出什么奇招了。”
话已至此,便是提点了,江谏知道沈汉鸿在打什么主意,他沉思片刻,背着手,走到沈汉鸿身边:“沈左丞大人,一向我行我素,今夜倒是有那么几分不同。”
“靖安王殿下一向万花丛中过,怎么偏偏就相中了老夫家中的那一朵?”
一句话,话糙理不糙,倒是把江谏说得有几分尴尬。
沈汉鸿瞥了他一眼:“本相浸淫官场多年,若是连靖安王殿下时常夜访府中这种大事都不知晓的话,这些年也枉做宰辅。”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沈左丞不过是走了自己的歧路而已。”江谏语调清淡。
沈汉鸿望着天边圆月一声嗟叹:“你的帖子我看了,确实是用心写的,我沈汉鸿自认不是一个好父亲,但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江谏心中一动。
沈汉鸿却静了许久,就在这窄院四方的天里,他忽然忆起前世也是这样的天,他站在檐下,听说了沈栀病逝的消息。
“小女孤苦,长这么大,至今未有一个体己人,王爷累事缠身,今夜以后,还不知路往何走,说实话,我是不信你的,但之之信你……”沈汉鸿的话音里,带着几分苍凉。
江谏郑重地向沈汉鸿掬了一礼:“执此当年一回首,余生愿为影随身。”
沈汉鸿走后,谢殷才从侧室里出来,朝着他的背影,恭恭敬敬地掬了一礼。
江谏把沈汉鸿留下的那封信递给了谢殷:“这是当年冀王跟兵部尚书禹晋勾结,私扣了一批死囚的密函,总共一百零三人,刚好是宗月堂被捕的人数。”
当年雍王进京参加国丧,并同时被委任主理宗月堂一案,当时沈汉鸿作为都御史,从旁协助,谁都没想到沈汉鸿会拿到这份密函,连苏嬷嬷也不知道。
两人站在屋前,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那个在朝堂上列松如竹的男人,在这个夜晚,竟是有几分颓唐,连脊背都带着明显的弧度。
“当初凌霄崖下,若非是沈左丞出手相救,我和须蓉只怕是没有今日了。”
屋檐上的融雪落了下来,沉沉地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掩盖住了三个人的不平静。
谢殷把信看了一遍,不无感慨,问江谏:“接下来该怎么走?”
严肃的气氛里,江谏忽然举着一枚玉佩,语气轻快:“是时候去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收尾了,小作者在很努力的码字o_
第68章 停雪
昨夜暗潮汹动,并没有影响沈栀,今日雪停了,她撑开窗子去看,接到了满怀的日光。
沈栀用过早膳后,便听到张管家喜气洋洋的来说,靖安王府带了媒人上门提亲来了。
沈栀心中一阵忐忑,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在院中等到了江谏,沈栀拉着江谏进来:“我爹今日可有为难你?”
“左丞大人迫于靖安王府权势,对我倒是很客气。”江谏看她皱着小脸,不由打趣。
“怎么可能。”沈栀不信,皱着眉看他。
江谏压了压沈栀的头:“我怎么会骗你?不信你问伯母,我们可是相谈甚欢。”
他还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连伯母都叫上了。
沈栀热着脸嘀咕:“你们有什么可相谈甚欢的……”
“不说这些了,我听说你们宜州有个民俗,说是纳彩后,男女双方要互赠礼物。”江谏说着,让空青把东西拿了进来。
沈栀心下好奇,取了最上面的匣子看,是一把檀木梳,刚打开就问到上面檀香气,取出来来,越开越精巧,木梳中间镶着两颗红豆,大抵取的是玲珑骰子安红豆之意。
江谏看她喜欢,捏了捏她的指尖,解释:“木梳、发绳、锦布,我打听了一下,这是宜州女子出嫁的风俗,说是上门提亲送上这几样东西,娶进门的夫人,能过一辈子。”
沈栀眼眶热了一下,收回发红的指尖,又看他说话时认真的神情,眉眼弯了一下,故作取笑:“你从哪打听来的这些东西?”
“兰婶那里。”江谏眯了眯眼睛推卸责任,掩掉自己的不自在,骄矜道,“不喜欢就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