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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不是吗?”
星月没有回他,只静静道:“你应该知道,你把射伤赵玄瑱的事情告诉了我,我就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于公,你重伤北周国君,于私,你害我抄家灭族,几次险死你手,怎么算,你都该死。”
他举杯:“的确,我是该死,可是天不要我死,怎么办呢?这些年来你午夜梦回时都在诅咒我吧,可是你看,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星月轻嘲一笑:“午夜梦回,那你呢,午夜梦回时,你就没有愧疚过,害怕过吗?想想你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你真的能坦然度日吗?”
*
贤妃来时,只看见淑妃坐在圈椅里,低着眉目一言不发,那一位使臣手撑着桌沿直直盯着她,蹙眉而望,不知在说些什么。
李昀眼尖,瞧见她的身影,扬眉轻笑,那阴恻恻的样子令人不寒而栗:“贤妃娘娘,您迟了。”
贤妃心中陡然发慌,强装镇定的走过去:“本宫今日尚还有些要紧的事情,就不做陪了,有淑妃在,使臣有什么事尽可与她说,你二人正好借这宴席的机会,好好洽谈洽谈公主与太子的婚事,本宫便不凑热闹了。”
她看了看那氛围诡异的二人,有些心慌意乱,但又觉得朗朗乾坤,宫闱之内,他们不敢拿她怎么样。
正转身要走,却被李昀拦住,递给她一杯酒:“娘娘来都来了,不喝一杯怎么能走?”
贤妃警惕的推拒:“郡公,本宫不擅饮酒。”
“那可由不得您,今日这宴席我做东,您是不给我面子吗?”李昀斜着眉看她。
贤妃语有薄怒:“你放肆,区区一个战败国使臣,本宫给你几分薄面,你怎么敢蹬鼻子上脸口出狂言?”
她瞥了眼星月,冷笑道:“纵然有靠山,也要掂量掂量那靠山有几斤几两重,郡公是聪明人,别着急忙慌的上错了船,反倒折损了自己。”
李昀笑道:“你们北周的娘娘,都是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那贤妃娘娘还需要我三催四请吗?自己动手吧,我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再晚些送您去陪她,她该埋怨我了。”
贤妃大惊失色:“混帐,你什么意思?这里是北周皇城,禁中之地,你当是你能一手遮天的地方吗?你胆敢勾结淑妃暗害本宫,难道你就活的成吗?我劝你想明白点!”
李昀不听她这些废话,步步逼近,捏住贤妃的下颚,将那满满一杯酒灌入她的喉咙:“这话,留到阴曹地府跟阎王告状去吧。”
贤妃指着他,双目圆睁:“你,你……”
待面前人气绝后,李昀转过身来,淡淡一笑,将杯中酒满上,复又一饮而尽,而后道:“许星月,今日我为你杀了两个仇人,我不欠你的了。”
“这条命,给你,就当还了我前半生的罪孽吧。”
他渐渐失去力气,蹲下去扶着绣凳,眉眼低垂,看不清脸色。
“许星月,请你善待,新城公主,她也是可怜人。”
他慢声慢语,恍惚已没了力气:“虽然当年你离开东魏时,我不是真心希望你死,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满心盼着我死,没关系,这条命不要也罢,人间也没什么好的。”
而后猛地咳出一口血来:“你说,如果当年我没有走出那一步,辅治公府没有灭门,一切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星月看着他渐渐倒下去,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她曾无数次想过这一天,可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临时,竟然心如止水,连自己都不曾想到。
恨也恨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也没有特别痛快的感觉。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结局吗?身边所有的人,爱的,恨的,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独留她一人,苍凉活在这世间。
人的心,有时真的很复杂。
她孤独一人,跪坐于砖石地鉴上,在李昀身侧,看着他如当年的言昭那般,在自己身边一寸一息的咽气。
抬头环顾而望,轻声笑出来:“好,死了好,你是该死,都死个干净吧,我一个人活着,不知道多欢喜。”
离阳仙馆静默如斯,她怔怔看了许久,外间汪植突然急匆匆的撩帘进来。
星月回头望他,汪植急声道:“娘娘,陛下醒了。”
“陛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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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封皇后的旨意传遍六宫时,熙妃正与张美人下棋,听完后淡淡落下一子道:“知道了。”
从淑妃封婕妤那日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是,满宫里,也只有她配得上了。
武帝十七年,北周立后,普天同庆,武帝大赦天下,颁布政令,兴科举之制,重经济农工。
新上任的昭懿皇后颁布了册封以来的第一道诏令,北周兴办女学,不止男子,女子也可以读书识字,走出闺阁,宫中女官制度也进一步改编,变得更为完整清晰,所有女官在年满离宫后,可入女学教导,依北周例按品级领俸禄,位同朝中同品级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