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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崴了?”钟俊海见状问道,同时弯下腰去查看。
我下意识的把脚往后面藏一点,掩饰道:“没事,你先走吧。”
隔着长长的裤管和皮鞋,压根看不出什么。他直起腰来,略一思忖,猛的一把搂起我就朝走廊那头走。
我惊吓到口吃,“喂,你,你要干什么?”
他侧过脸轻蔑的瞟我一眼,“别拿这种遇到匪徒的眼神看我,青天白日的,你以为我能干什么?”
我脸蓦地红了,轻语道:“那你放开我。”
他却并不理我,径直朝前走。幸好是在靠近扶梯的侧廊,来往人很少,我才不至于太窘。
那样近距离的接触,让我有点莫名的紧张,很奇怪的,每次只要他靠得太近,我就会有不自然的感觉。
他应该是不抽烟的罢,身上的味道干净清爽,有点淡淡的香,但绝不象任何香水的味道,许是浴液,很清新。
一直把我挟持到一间无人的会议室,将我小心的扶进了一张椅子里他才松了手。
“我刚才一直在你身后,叫你都不理我。”他说。难怪能这样及时的出手相救。
“遇到点麻烦,想去找老宋帮忙来着。”我轻轻的解释。
他突然在我面前半跪下来,直接要去脱我的鞋,“让我看看。”
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要!”感觉耳根都在烧。
怎么说脚也是很私人的部位哦。
他便停下来,仰头看着我,“你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我送你去医院,一来一回后,你可以直接下班;要么我现在帮你看看,也许就可以顺带治好。”
我狐疑的望着他,“你怎么会治?”
他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左脸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以前一直没留意到。
“我们祖上是医学世家。”
我不信,“你蒙谁呢?”
“就蒙你呢!”他刚说完这几个字,就神情一肃,沉声道:“把脚给我,以前又不是没见过,稀罕呢!”
我只得不情不愿的伸了过去。
他缓缓的卸掉我的皮鞋,然后迟疑了一下,就要去脱我的袜子,白净的脸上居然也是微红。
我慌不迭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的手指纤长白皙,很适合弹琴,是我最羡慕的一种手型,总觉得有这样一双手的主人,应该是聪慧而优雅的。掌心很温暖,轻轻的握住了我冰凉的脚,一圈一圈极缓慢的转动。
他略低着头,可我仍能看到他黑黑的睫毛下无比专注的眼眸。
我一时有点失神,想起物流部几个小姑娘有次评价他说,钟经理虽然不是我们公司最帅的,但绝对是最有气质的男人,尤其是他跟人讨论问题的时候,那种犀利幽默以及专注的神情简直能迷得死人。我记得当时自己在心里很不屑,气质?迷人?想起他穿开裆裤的时候被我耍得团团转的情形,我就暗暗好笑。现在看起来,还真有点道理,连我这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也差点被迷惑到了。
“你现在还练毛笔字吗?”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
他抬头奇怪的扫了我一眼,“早不练了。”
我便没再发问。暗自嘱咐自己收敛心神,不去看他。正在想着一会儿怎么去找老宋呢,忽然感觉他的手稍一用力,有骨头碰触的“圪塔”一声,我还没来得及惊叫,他就已经放了手,笑嘻嘻道:“好了。”
我愕然的扭动了一下脚踝,果然没再有牵绊的感觉,然后站起来,赤足走了两步,真的没问题了,只是仍有点微微的疼。
“刚才有点脱臼,现在正了位,但还是要小心点,注意休养。”
我彻底服了,好奇的问:“你们家真的是医学世家?”
他吃吃的笑,然后才道:“当然不是,只是我对医学一直比较感兴趣,所以闲时读过几本医书。”
“那你为什么不报考医学专业?现在的好医生实在太少,你去做,应该不差的。”
“我听说读医大,还要抱着死人睡觉,有点那个……怕怕。”
我噗嗤笑起来,“真是个胆小鬼。”
“是啊!”他这次没反击,叹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胆小的。”他的目光就那么深深的投过来,仿佛有别样的意义,我突然就胸闷气短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是那句,诸事不顺。
好在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耸耸肩道:“我得走了,还有个会要开。”
“哦,好,我也得走了。”我如梦初醒般的道。
我终于在办公室逮到了老宋,由他出面,果然顺利的把事情搞定了,吴主管,唉!
9 那一对Tiffany的耳坠
隔天是周六,早上九点才起床,家里空无一人,爸爸照例出去会老友了,妈妈退休后在外面找了份小工做着,既能贴补点家用,也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休息日。
脚仍是隐隐作疼,这跟喝黄酒一样,当时没觉得什么,后劲却足。我只得按耐了出去逛街的想法,虽然为了工作已经好久没出去过了。
吃过早饭我继续躺回床上,阳光照进来,身上暖暖的,心里就有了实在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冬季。
随手拣起《浮生六记》接着读。这书其实还是在高中时买的,但从来没耐下性子来看过。
前一阵心灵闹饥荒,就去整理书柜,翻出了这本书,顿觉文笔隽永,字字清丽,那些几百年前的小情小趣,悲欢离合一时激荡了我的心神,几度落泪。近来总有沧桑之感,对人生也多了些感悟,大概真的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