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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蕴忙道无妨,自是一番感谢,大娘又要帮他们收拾里屋,几个人婉拒。
让季顺带上图样去糕点铺子订福果福饼,采郁在家中洒扫。约莫是门窗都关得紧屋中不算脏乱,去灰洒水之后换上厚被褥,再将炭盆点上,周念蕴坐在旁边取暖,整个人却在发呆。
“小姐……小姐……”采郁喊了几声她才回过神,周念蕴不好意思地笑笑,问她什么事,“王家巷口的那家糟鹅小姐过去就喜欢,可想吃?我去买来。”
周念蕴刚要摇头,没有胃口。却一想王家巷正在府衙附近,思绪飞转,她转口道:“天色已晚,不如出去用膳。”
采郁一愣。她先还想着几个菜品预备着说,就是怕她什么也不想吃,这会儿怪了,公主自己想要出去。
实属意外之喜,采郁没有不答应的。等季顺进了门,三人便出去王家巷。寒风瑟瑟,两人都搞不明白公主一反常态的热忱,像是期待着什么。
天寒行人也少,各个裹紧衣裳往目的地而去。路边偶有几个草席,上面蜷着人,不响不动不知生死,说是因旱灾从外地逃难来的。
琼州治理的不错,没多时就有官差来带人,不知后来去向,至少此刻能吃住无忧。
众人到了糟鹅馆,生意不如往常。
屋里暖烘烘的,三个挑了里面的位置坐下。周念蕴环顾四周,没有熟脸。她灵机一动,嘱咐季顺:“屋中可有老友,别叫人认出来。”
季顺不疑有他,谨慎的左右看看,却叫周念蕴失望:“小姐放心,都不认得。”
周念蕴一堵,放心是放心,失望也是真的失望。再拐过三条巷子便是琼州府衙,竟无一个官吏。
想想她又怀疑,之前是曾如易为大,如今他升官,保不准有一批跟着走了。周念蕴定下心,想着能否探听到什么。
糟鹅上桌,三人开动。
周念蕴的确胃口不好,她吃的少,又想着旁的事不免分神。
蓦地,季顺忽而压低声音急急地道:“呀!是万绅!”
听到熟悉的名姓,周念蕴转头。大冷天的手不离“财源滚滚”折扇的除了万绅还能有谁。他与掌柜的交谈着,身边跟着几个陌生面孔,一行人以他为首。
周念蕴心道不好,万绅在白玉楼见过季顺,又跟着徐玉朗见过她,如今她们同桌,怕是说不清。
可已来不及了。万绅笑盈盈的回过头,正巧的与他们面碰面,他面容一顿,怕是一时想不明白他们的关系。
周念蕴亦思绪紊乱,一个念头却无比清晰——至少能叫徐玉朗知道她回来了不是。
第45章 .近况她回来了。
万绅站在那儿,似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可季顺他不想搭理,只因他是王怀柯的老主顾,出手阔绰一段时间里被她翻来覆去提及,万绅不想没脸。
至于周念蕴,只随徐玉朗见过两回,他原以为两人相好,这不声不响消失了这么久,突然又回来,万绅弄不明白。
更别提这两人坐在一桌——主仆不像主仆,夫妻不像夫妻,万绅猜测,难不成是兄妹?
没等他再往下多想,随之一起过来的已坐成一桌,扬声喊他。最终微微颔首算作见过礼,万绅还是没有上前。
面上一个点头,周念蕴心中却心思百转,三人吃完出门,她立刻吩咐:“叫那人来见我。”
是她没转过弯,时隔半年没回来,却忘了忘了还有人可用的。周念蕴失笑,直问不就是了。
屋里暖炉烧的正旺,此时比晚间又凉几分。周念蕴盖着厚重的毛毯窝在软榻上,“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他显然出门很急,外袍是临出门才翻出来套上的,袖口衣摆处全是折横。个头不高,扔在人群中一点不打眼,自然,在府衙中亦是可有可无。
“参见公主!”他抬起头,正是徐玉朗挚友,陈悯。
周念蕴打量着他,不冷不淡的回:“陈大人请起。”这便是半年前就已投诚,向她传递府衙众人一举一动消息的人。
比两人头一回见,他如今更加落魄。
赐了座,周念蕴不开口,陈悯欲言又止好几回,不敢开口。
“本宫仍是微服出行,陈大人在外需得慎言。”她先说。
陈悯忙应下。
周念蕴问:“曾如易在时你不得重用,怎么徐玉朗任了知府,你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乍从寒冷的环境到了暖和屋内,陈悯脸上发烫,直晃晃的难堪让他说不出话。
“过去你依仗岳丈家良多,曾如易多次提携,你却握不住机会。”炉火印在陈悯脸上似暗似明,周念蕴可不管他是什么心情,“现下赋闲在家,想明白缘由没有?”
陈悯跪伏,声声震颤:“请公主明示!”
“既仰仗的是岳丈家,礼部左侍郎风光时你尚且能沾到点儿光,如今他自身难保……”周念蕴不再往下说,陈悯一抬眼对上她似笑非笑的脸,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他心中亦是懊悔又后怕,怎么也想不到,他妻舅在投了长公主之后又倒戈六皇子。
说赵闰大人被困京中,帮他递信出来是公主的意思,后来再让他提点徐玉朗赵大人可解决户籍一事,陈悯想也没想便照做。
谁知长公主震怒,礼部左侍郎被贬出京,他才知道是妻舅已转投他人。陈悯受到牵连,曾如易升官没考虑带着他走,放下后辈徐玉朗上任压他一头,他实在郁闷,干脆休沐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