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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朗正要安慰,万绅却话头一转:“就连怀柯也瞧我不起。”
徐玉朗皱眉。
“白玉楼什么地方?今日是恩客,明日是登徒子,何差之有?身份地位银子尔。”万绅状若癫狂,“你知道她提了那个有钱的恩客多少次吗?”
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到底是要说官场不顺心还是情场失意?徐玉朗细细看着他的神色,亦或两种都有。
万绅旁若无人的笑了一会,终于问出他装了这么久想问的正题:“你说你那个相好的,知道你如今升官发财,她后不后悔?”徐玉朗抬眼瞪他,万绅装作看不见,追着问,“会不会回来找你?”
“不会。”徐玉朗斩钉截铁。
万绅一愣,复又笑起来。不知该说他纯情还是人傻,那女人正大光明的又来了琼州,跟那个有钱的恩客坐一张桌子,自然不再找你。
万绅神色晦暗又变,像抓住了徐玉朗的短处似的,心底有些痛快。
他昨夜思来想去各种可能,先前就听说她是个家境困顿的,徐玉朗不也抄书养她?夫妻、兄妹被万绅一一排除,那便只剩那种女人了。
“你若无事……”
万绅扬眉打断他:“为什么不会?世上还有不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之辈?你就这样信她?”像放了鱼钩没装鱼饵一般,万绅戏弄着徐玉朗。
看他几乎就要给周姑娘定罪,徐玉朗听的刺耳,透露一句:“先前是我误会,她本就是京城人士,家境不凡。”没注意到万绅脸色一变,如今再提及徐玉朗压住心底感受,只是陈述,“既然已回京,还回来做什么?”
是回复亦是反问,问的是万绅也是告诫徐玉朗自己。
砸了咂嘴,万绅思绪乱了。各种可能再又浮现,他一时难以摸准。
正想着门口小吏来报,陈悯陈大人求见。
徐玉朗起身出去,刚出门与提着礼来的陈悯撞上。不顾院中仍有旁人,不顾天寒地冻,陈悯决绝地跪倒在地,惊得徐玉朗差点与他对拜。
万绅踱步到门口,陈悯正懊悔:“愚兄之前猪油蒙心,其实当日回家便后悔不迭。”他自述这段时间心境,情真意切,徐玉朗连连点头,“可……可这我又要面子,唉!拖到如今登门,还请贤弟莫要嫌弃。”
徐玉朗直说不怪罪,能有他分忧才是好事。
万绅躲在门里嗤笑,陈悯这又是哪出?要面子?他看陈悯是全部豁出去了。
“……万绅兄正在里头。”徐玉朗是真高兴,他迎着陈悯进来,一边絮叨着。
进了门,万绅带笑与陈悯恭维:“又能与陈悯兄共事,喜事一桩啊!”
没说几句,万绅借口要走,临行前他伏在徐玉朗耳边轻轻一句,叫他浑身一颤,脸色全无。
再回首已是万绅功成身退的背影,独留陈悯不明所以地连声喊他。
徐玉朗只觉得什么东西从心口炸开,席卷全身,他甚至怀疑万绅有没有同他说那句话——
“她回来了。”
第46章 .重逢是什么罪名?
早起三人在许大娘的摊子上用了碗抄手,季顺去套了马车来,一行人去了大安寺。
观主告诉周念蕴,她母亲先前许愿供奉的得等到年后期满才能交还与她,叫她莫要心急。
周念蕴谢过,添了供奉的银两,三人下山后却没回花明街。掉转马车车头,直往曾如易的任处去。
对坐饮茶,曾如易脸色不好看。他讪笑着:“公主何时来?下官未曾远迎……”
升官精神爽,曾如易也不差。半年过去不见疲态,反而添了分意气风发。虽接到周念蕴密令忙不迭跑出来,礼仪做派分毫不差,面上功夫是更上一层楼。
只是他的勉强与僵硬实在显眼,周念蕴只能撇过头装看不到:“来了几日了。只见大家各奔东西,正巧得空,找曾大人叙叙旧。”恐怕曾如易恨不得她赶紧走,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念蕴说,“还未恭喜曾大人高升!”
“不敢当不敢当。”曾如易连连摆手,谢过圣上谢过皇家谢过周念蕴,若不是被打断,还不知要拜谢到何时。
“本宫这次来,是问曾大人要个说法。”
曾如易目光回避。这其实已在周念蕴意料之中:“回京前给大人的名单……”据陈悯说没出一个月就被曾如易一一打发了,与老三划清了界限,“还以为曾大人想通了。”
周念蕴可惜地后仰,砸了咂嘴:“也是,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本宫一直逼迫大人,也不是个办法。”
曾如易侧目。话听着像要放过他,可怎么听都是话里有话。只见周念蕴一个眼神,季顺从兜里掏出本绸缎包裹着的户籍书。
与徐玉朗求来的那封不同。
白玉楼女子若要从良,需得经由礼部批准,一种是自己熬年岁攒够银子,另一种便是祖上冒青烟,得贵人相助。经年来能出得去的,凤毛麟角。
曾如易紧盯那封字迹隽秀满满写的都是光明未来的薄纸,这是他努力了大半辈子也没能得到的东西。
“借笔墨一用。”
曾如易自叫人取来,周念蕴当着他的面儿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写下“王怀柯”三个字。收笔歪头去看曾如易,周念蕴笑着:“不比大人在琼州巴巴儿的托人与礼部尚书攀关系简单的多?”
户籍书她也不收,顺带着叫采郁拿出长公主宝印,红墨衬得整张纸都鲜活,当“云川”二字印在这户籍书上,曾如易仿佛已看到王怀柯脱离白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