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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一段时间。”徐玉朗便不疑有他,“观主是个善人,底下兵荒马乱他便开了山门供灾民居住,实在功德无量。”
周念蕴往回走,徐玉朗对着墓拜了拜,回头周念蕴正等着他。
“吃什么呢?”
“哪还有的吃啊!”徐玉朗像是笑话她,但周念蕴细听了便知道他只是陈述事实,“粮食都是供给边关的将士,粮价飞涨,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但是观中常有法事,运气好分得的饼子能撑个几天。”
话音刚落周念蕴抬眼,对上徐玉朗低头看她的双眼,眼含希冀,话中提醒:“我同你说过的。”
“你只说几块饼子同你母亲掰开来分几天吃。”周念蕴想起来了,这话不止是季顺从万绅那儿听来的,徐玉朗刚买下花明街屋子的时候也同她提过一嘴,这样一说她才有印象。
等了半晌周念蕴没再有回应,徐玉朗不由失望,压着嗓子只说出个“对”字。
不是周念蕴不想答,大安观香火旺盛,她无法肯定那福饼就是她与她母后散出去的那批,只是她隐约觉得徐玉朗是想告诉她什么。
两人心思迥异,不一会到了观中,观主已在等候。见了他俩没问来由,笑眯眯的说:“周小姐的福果子糕点铺子已经送来了,等法师的法事结束,交由徐大人再纷发给灾民。”
周念蕴疑惑,待观主走后她悄声问:“你事先同他说了?”
徐玉朗亦是不解:“不曾。我还以为是姑娘你与他说好的。”
奇了!两人心中皆是这个想法。
要商议的事被几句话安排妥当,两人晃悠着,像是不愿又像是不甘心,没有轻易下山。周念蕴便借口要去供养,却被道士告知此时正有法事,请她稍待。
周念蕴自是没有意见,道士便提议他们先去后院客房等候,空了他们去请。
与主观一墙之隔,周念蕴才进门便认出来了,这是她与她母后来时住的那间。她在门口顿了顿,徐玉朗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无事。”周念蕴牵强地笑笑。她自来了琼州便刻意没来这里,不仅是徐玉朗对这里有沉重的回忆,她周念蕴亦然。
屋中陈设自是变动过,就连外层那一圈的墙体也用颜料重新染过。只有一棵枯黑歪斜的树,枝上一片叶子也无,却顽强的将枝丫伸到外面去。
周念蕴想起来了。她母后见灾民众多便主动让出屋子,她与那些人是同住过一段时间的。只是她年幼,自小又是娇生惯养,便闹脾气不肯同住。
“你会爬树吗?”周念蕴轻声问,她转头时才发现徐玉朗也在看那棵树。
“啊?”徐玉朗没回过神,再说话不免窘迫,“小时候上树摘果子掏鸟蛋什么都做过的。会爬,只是许久不爬了。”
周念蕴随着他轻声一笑,意有所指:“站到那枝丫上,能看到外面吗?”
“能的。”徐玉朗想也不想的回答,像是怕她说到做到,他还提醒,“只是那树枯了,站上去要断的。”
终于笑出声,周念蕴满脸笑意看向他,明媚的娇俏晃得徐玉朗心惊:“你为什么躲着我?”
说不清结巴的原因,徐玉朗磕磕巴巴的反驳:“没有。”
“是你舅舅让的。”周念蕴此前只是猜测,毕竟程肃如今是徐玉朗唯一的亲人,他话的分量自是旁人不能比。加上程肃从军多年练就的看人能力,他就算不能全猜准,也能知晓个大半。
比如,徐玉朗此刻的沉默让她更加肯定。
徐玉朗摇摇头目光放在她身上:“也是我自己想明白了些东西。”目光婉转,他眼中坚毅不变,但心中多了方向。
周念蕴可不管他想明白什么,或者预备要做什么:“看着我,徐玉朗。”
徐玉朗一惊,背脊酥麻到手,下意识照做,他屏住呼吸,握伞的手不禁开始用力:“不准躲我。”
“没……”徐玉朗又要否认,周念蕴挑了下眉,他又气弱,“这又是何必……”
周念蕴叹口气:“过去是我不对,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对你……”她其实不大好意思,“对不住。”
徐玉朗眨巴着眼睛,眉头微皱不敢置信:“你怎么突然……”
“我知道突然。”周念蕴脸颊发烫,呼出的气都觉得烫人,“但我更不想拖着。”要她来说这种话,也怪难为她的。
徐玉朗不敢信,直到周念蕴伸手握住他的手,他一瞬间僵硬,手比脑袋快迅速回握。
眼底是周念蕴笑开对着他的脸,徐玉朗管不了那么多,什么君子端方冷静自持,什么舅舅说的不合适,自己想的配不上,都抛在脑后了。
“我不敢信……”他惊喜又纠结,“是真的?”
周念蕴也有点害羞,但她说都说了,也不怕这一句半句了:“自是真的。”
“我、我、我一定待你好!”徐玉朗急急的,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花样。
周念蕴别开眼:“光说可不行。”
“自然,自然。”徐玉朗鲜活起来,如获至宝,却失了言语一般喃喃的重复一句话。
“二位。”是观主。
两人烫着一般的松开手,但趁着衣袖遮挡,徐玉朗又悄悄去勾她的手指,周念蕴诧异地抬头,只看到徐玉朗红透的耳尖。
“今日不巧,法事怕是要到晚。”观主目不斜视,一派正气,“叫你们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