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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失算了。
谢仲修十三岁那年,梁珏一党费尽心思,辗转寻到了他。
梁珏是梁悯的嫡子,齐国原来的太子。
城破之际,顾家倾举族之力,寻了个身形和梁珏差不多的孩子,换上梁珏的莽袍,保下梁族最后的血脉。
齐国覆灭,顾家难逃灭族,千钧一发之际,许则明冒死,救下了梁珏,隐姓埋名,带他回扬州求存。
宣祈抄谢府时,派属下去扬州一并抄了许家,许则明为了寻谢昭华,在去漠北的路上,侥幸逃了一命。
十三年来,许则明带着梁珏,在扬州隐姓埋名,掩饰容貌,艰苦经营。
许则明化名王瑞鸣,在扬州一边教导梁珏,一边科考,所幸王瑞鸣天资聪颖,一朝中举,是那年的状元。
许则明轻轻松松,任了户部侍郎一职,带梁珏,重新回了京都。
京都诸多臣子明面上虽效忠赵国,却忘不了,他们骨子里,流的是齐人的血。
许则明虎口夺食,走在刀刃上,自报身份,撺掇了不少大臣。
谢仲修十三岁那年,梁珏十七岁,已长成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
许则明掐准时机,趁宣祈不在,带梁珏去见了谢仲修。
真相如惊天霹雳一般,猝不及防打在谢仲修身上。
起初,谢仲修不愿相信,许则明二话不说,私底下带他见了前朝几位老臣。
宣祈还记得,上辈子他死的那日,谢仲修强装镇定,端了碗参汤给他。
谢仲修目光闪躲,不敢看他。
宣祈嗅出参汤里加了毒药,但他没有拆穿谢仲修。
他如释重负笑了笑,将参汤一饮而尽。
“阿修啊,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了也好,省得姑父夜不能寐,日日梦见你姑母,还有你父亲。”
谢仲修泣不成声,冲到他身前,抱着他疼得发颤的身子,哽咽问道:
“姑父,你明知道汤里有毒,为什么还要喝下?”
宣祈记得,他当时笑着摸了摸谢仲修的脸:
“阿修啊,因为姑父,想你姑母了。”
谢昭华死后的第十三年,宣祈在谢仲修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毒发生亡。
闭眼前最后一刻,宣祈心想,阿修长大了,他终于能安心,去见他心心念念的宜姝了。
……
老鸨领着姑娘揽客的声音不绝于耳,宣祈颓然睁开眼,发觉眼角湿润了一片。
他踉踉跄跄从榻上起身,整个人醉醺醺的跌在杨嘉身上:
“杨嘉,走,这里太吵了,带我去宁王府。”
杨嘉扶着他走了两步,宣祈突然想起什么,立即嘟囔道:
“不对,宁王妃和宜姝要好,不能去宁王府,杨嘉,去京郊那处别苑。”
杨嘉面露难色:
“世子,王府在京郊有很多别苑,您说的是哪一处?”
宣祈扶额,思索许久:
“嗯……去那处叫晖什么的……”
杨嘉反问:
“明晖苑?”
宣祈喝得醉醺醺的,傻笑着点头:
“对,就是明晖苑,快去。”
明晖苑,是上辈子被人告发私藏兵甲那处别苑。
佛寺
宣王带着一身酒气回府时,已近子时,管家陈伯带着小厮,一头跪在了宣王身前:
“回王爷,大事不好!”
宣王被陈伯吓得一激灵,酒醒了七八分:
“府上出了何事?”
陈伯一脸焦灼:
“王爷,世子把世子妃休了,谢御史已经把世子妃接回谢家了!”
宣王一脸吃惊,酒完完全全的醒了:
“混账!可派人去请长公主了?”
“王爷,奴才派小厮去了三趟万佛寺,寺门口的小僧一听是宣王府的人,门都不让进就将人赶了出来。王爷,依奴才看,长公主去万佛寺一事,不简单啊。”
“岂有此理?管家,备马,点一千精兵,本王要去万佛寺接长公主回来。”
夜阑人静,暮色沉沉。
宣王带兵马行至万佛寺时,守门的小僧睡得正香,倏地被马蹄声吵醒,猛然睁开眼:
“万佛寺乃国寺,何人胆敢带兵夜闯万佛寺,扰佛祖清静?”
小僧十五六岁的模样,理直气壮质问来人。
宣王下马,属下拔剑直抵在了小僧脖子上:
“安阳大长公主在何处?”
见来人是找长公主的,小僧愈发肆无忌惮,连抵在脖子上的刀也不怕,不屑道:
“长公主有令,慧海禅师礼佛期间,闲杂人等不许打搅。”
那名属下持刀贴近小僧的脖子:
“大胆!宣王面前,岂容你放肆?快带我们去找长公主!”
刀锋凛冽,激的小僧腿止不住发软,见来人是宣王,暗道不妙,立即没了气势,哭喊道:
“原来是宣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贫僧这就带王爷去寻长公主!”
长公主睡得正香,被心腹魏嬷嬷叫醒:
“主子快醒醒,王爷来寻主子了。“
长公主被魏嬷嬷唤醒,一脸嫌弃,不情不愿起了身:
“大半夜的,王爷怎么来寻我了?”
魏嬷嬷正要开口,卫二夫孟从嬅闻声而来,面色焦灼不安。
“从嬅,发生了何事叫你如此紧张?”
孟从嬅心虚的走到长公主跟前,佯装替长公主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