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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划过二十分钟,姜萸之的电话来了,没有听到别的话,就一句任性的“你来接我”。
“车坏了?”唐韫一边问,一边穿鞋子。
“没。”她言简意赅,“快来。”
唐韫喝了酒,让门卫叫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姜萸之说的地址。
姜萸之将车停在路旁,浓墨的树荫斜落下来。
她靠着,一动不动,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韫敲了敲车窗。
姜萸之回过神,按下车门锁。
唐韫上了车,姜萸之调转方向,说:“我们去个好地方。”
唐韫略微诧异看了看她。
姜萸之的神色还是很淡:“你去了就知道了。”
车往东的方向行驶,一路行到了东区。
唐韫看着窗外繁华的商业街,越来越熟悉:“你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姜萸之放慢了速度,日月更迭,这片区域渐渐变了一个模样。
可她闭着眼,仿佛还是能清晰地看见那一条条巷子,道路,两旁的树木,路的尽头就是家。
姜萸之将车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牵着唐韫下了车。
两人开了一间房。
门一关,唐韫还是不明所以,大老远开车跑来这个地方,只是为了开一间房?
姜萸之脱下大衣,问他:“饿不饿?”
他摇了摇头,问:“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她看着他点头:“嗯,很重要。”
“不过……”她顿了顿,“这件事明天很重要,今天不重要。”
她说完扫了一眼始终摸不清头脑的唐韫,上前替他解领带,袖口。
唐韫垂眸,看她解得认真又仔细,却一句话也不说。
他伸手,动作温柔地搂住了她的腰:“今天怎么了?”
自从见完了徐归溢,她就怪怪的。
唐韫其实也猜得出来,徐归溢肯定是为了徐邵言的事情来,那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帮,还是不帮?
唐韫琢磨几番,还是开了口:“徐邵言那件事……”
姜萸之一愣,明白过来,她轻笑着摇头:“与他无关。”
“这么说来……”他停住了话语,抬头瞧她的神情,想要弄清她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管。”姜萸之将袖口和领带放在桌子上,神情淡然,“我又不是圣人,什么都去管。他走到这一步,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了,不提他的事情。”姜萸之不卖关子了,“带你来是想我们俩今晚在这住一晚,明天我带你去祭拜我爸,我还从来没有带你去过吧。”
唐韫确实没想到姜萸之带他来这里是为了祭拜姜父。
他每年都来,只是每次都是和唐父一起来的。
和姜萸之,还是头一遭。
姜萸之看他的神情,突然闷声说:“我知道。”
是她辜负了他,太多,太多。
两人洗完澡,唐韫揽着姜萸之躺在啵啵床上,两人什么也没做,就聊聊天,说说话。
聊着聊着困意来袭,姜萸之忽然将唐韫抱紧:“唐韫?”
“叫老公。”唐韫今天忙了一天,闭着眼,整个人也模模糊糊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不能再叫唐韫了。”
姜萸之忍不住笑:“知道了。”
今天她问章远,唐韫近期有没有和温濡沁接触过,章远犹豫了片刻,然后一五一十地说了。
也就是说,照片发到网上之前,唐韫就已经看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警告温濡沁,以两家的合作来威胁她。
他相信她。
也在维护她。
他总是让人这么出乎意外。
姜萸之悄悄勾住了唐韫的手指头,仰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老公。”
唐韫迷糊间将她搂紧:“晚安,老婆。”
……
徐邵言的案子判了刑,赵西西回学校,参加高考。
尽管徐邵言的事情闹得很大,但姜萸之的保密措施(封口费)做得很好,基本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赵西西是徐邵言事件的受害者。
赵西西回学校那天,姜萸之和郑羽落一起去接她。
B市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到今天总算放了晴。晴空万里,如水洗般的天空洁净无尘。
两人等在休息室,女警领着赵西西进来:“两位都是她的家属?”
“是姐姐。”郑羽落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冲赵西西一笑,“法律上承认的哦。”
得到赵西西同意后,郑羽落让郑父收养了赵西西,打算等她高考完了再改名,改名权自然在赵西西手上,她不想顶着这个名字生活了。
赵西西瘦了一大圈,但她看着两人的神情不再局促自卑小心,眼中愈发稳重沉默,可那抹光亮还在。
她抿起嘴,望着姜萸之和郑羽落,嘴角弯起一抹很淡的笑来。
那笑很浅淡,却又很深,像是刻在了回忆里。
以至于姜萸之很多年都忘不了这个她。
姜萸之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对不起。”
第二句话是:“谢谢。”
赵西西摇摇头,当时的她什么也没说,过了很久才开了口,语气有些缥缈:“是你教我的,往前走,永远也别回头。”
“我也从未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