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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四十八岁,什么事儿没见过?便是老威远候和柳大学士那桩事儿,他也是知晓的。楼桓之和云归这点道行,能瞒得过他?
想完一通,连忙让亲兵速速去制止楼桓之,不若照楼桓之那样儿,怕是都出了边城,不知往哪座城去了!
半个时辰后。蔡永平的亲兵们才在离边城南城门甚远的地儿,找着楼桓之。又用武力强行把人带回到蔡永平跟前。蔡永平见了楼桓之就是一声怒喝,“胡闹!”
楼桓之红着眼睛不吭声,眼神也好像并没落在蔡永平身上,而是落在不知名处
“你以为,你这么个找法,就能把人找到?你这般不眠不休,大失分寸,届时云军师还未有找回来,你就先垮了!我倒要看看,你拖着这样的身子,如何去救云军师!”蔡永平挥退了亲兵,沉声道。
他还是+分欣赏楼桓之的。有楼桓之在,靖军胜算大了许多。在他眼里,楼桓之是一个将来不可限量的青年将才,他实在不忍楼桓之这般。
同时也希望,他能够再有韧性一些,能更经得起磨砺和打击。而不是像眼下这般,章法全无,就差理智全失了。
楼桓之颓废地瘫坐椅子上,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在听蔡永平的话,只是一直地一动不动。
“眼下,云军师尚且还能保住性命,你就已经成这样儿了,要是形势更严峻些,你就会比云军师先一步倒下!你要是真想把人好端端地带回来,你自己就先要打起精神!好好休养生息,用自己最强的时候,去救你心里重要的人回来!”蔡永平看着楼桓之,接着道。
这番话,才真正让楼桓之醒悟过来。呆坐半晌,蔡永平也不再言语,就等楼桓之自己想明白。
“我知道了。多谢将军劝解。”楼桓之缓缓站起身,郑重地给蔡永平行了躬礼
虽然蔡永平并非他敬爱之人,但此时此刻,他又觉得蔡永平虽总是追求最大利益,缺少沙场英雄的豪迈和顶天立地,但蔡永平作为一个长辈,对他这个晚辈,还是十分不错的。
蔡永平颔首,受了这一礼,“既然想通了,那你就下去好好休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别再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样。云军师可是关心你的,瞧见你这幅样子,心里又哪里好受?你就让他安安心,待自己好些。”
楼桓之点点头,行礼告退。
走出屋子,仰头看向天空,竟是一点星辰都不见。唯独半轮弯月,凄清待在天上,无可相伴。
云归没想到蒙国边城内竟有秘道。满心以为边城一破,自己就能得救,没料到最后还是在阿日斯兰的手上,朝不保夕,战战兢兢。
也不知楼桓之是不是一直在寻他。想来应该快焦急坏了。真希望能快点回到楼桓之身边。先前能够和楼桓之时时相伴,又偏偏不知珍惜。唯恐两人的关系漏了蜘丝马迹,总限着楼桓之,不许他常常寻自己。
眼下自己被抓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楼桓之。至此时,才知晓即便重活一世,自己照样拎不清哪样为重,哪样为轻。
又想到柳易辞。他总觉得自己不知珍惜,那时候自己还不以为然,眼下看来,倒是柳易辞看清了他一些本质。
他不知自己眼下在哪一座城。虽知蒙国边城可通阿木尔、牧仁两座城,但他被阿曰斯兰抓着一直在秘道里行走,弯弯绕绕,感觉上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所以连到底有没有出去边城,他亦不知。总归是走到秘道尽头,就到了一宅子里。
虽在撤兵时,听阿日斯兰让大军退守阿木尔,但阿日斯兰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们眼下就未必在阿木尔城,或是在去阿木尔的路上。
云归想着自己屡屡惹得阿日斯兰不快,且阿日斯兰又受了箭伤,想来应该不会再要自己与他同床共枕了。结果事实再一次证明,阿日斯兰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阿日斯兰到底是甚毛病。自己一个人睡多自在,为何非要拉上他?明明可以随着大军一起撤退,又为何非要带着他从密道里走?要不是阿曰斯兰带他从秘道走,说不得他现在已经回到楼桓之身边了。
还是说,阿日斯兰就是防着这个?
云归觉得很为难。他已经不知晓自己该如何应对阿日斯兰了。在边城城墙上,他算是撕破了那层“尚有商置”的面具,暴露出他从未有打算屈服于他的真实心思
毕竟那时候生死攸关,他仍旧选择死,而非降服,且阿日斯兰又许以荣华富贵,他仍未妥协,接下来怎么可能还会愿意受阿日斯兰所驱?
这世事真是难料。想想之前,他去做劝降关琮的说客,眼下,他就成了那个别人想要劝降的人。
当初用来劝关琮的说词,而今想来其实苍白无力得很。即便他与关琮两人的情况并不+分相似,但都是身不由己。
这一夜,云归仍旧打着寻解药的主意。虽然已经身心俱疲,需要好好休息一场,但他不想轻易放弃。
阿曰斯兰如今可是受了伤的,又亲眼瞧着他喝了汤药,一般汤药都有助于安眠的药材在内,想来今夜得手的可能性很大。他不能就这样放过这次机会。
云归闭着眼睛,几乎一动不动,默默等待。直到万籁俱寂,方才小心翼翼地朝阿日斯兰探出手去。
伸手入怀,寻摸半晌,未有摸着瓷瓶子。也不知阿日斯兰给他服的是甚药,为何可以药效如此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