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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枝子冷笑,躲到九华仙帐的背后,往帐内寻见阿胡,大声嘲讽道:“阿胡,你听一听,我是妖,我不配对你好。”
悲伤与痛恨,在那张若隐若现的脸孔上不停涂抹着。
阿胡不发一言,她看见胡枝子的手腕为蟏丝勒出的血汁,半空中的绿藤被削成零枝碎叶,无数的阴魂溺于海水,以及海浪在汹涌中哀嚎不休,一切都陷入危险境地。再看向昙尘和萤蜚,他们都紧锁着眉,似乎立誓要掀覆眼前的一切。心头况味,莫可名状。思忖片刻,阿胡转身步入月重轮。
胡枝子的声音再度传来:“阿胡,哪怕我死在这里……”
“谁都不会死。”阿胡打断他,低首看向半寐半醒的戚悬镜,见他的眼瞳中尽生迷惘,想是被胡枝子封印。视线又被他胸膛上一团极明的光辉所诱引,好奇地探去,竟是一面背放着的极薄的青镜。她眼中一亮,说道:“借来一用。”扯下青镜,凝神看向镜面。少时,镜面猝然放大至无边无际,陷她于绝对光明之中。她振臂合掌,又一霎那,光明骤灭,青镜蒙尘,九华仙帐、一蓬丝与蟏丝则一并化为飞灰。
波澜起伏的海面上下,阴魂们惊恐地簇拥着月重轮中的阿胡和戚悬镜,随波流转。
昙尘、萤蜚和胡枝子相继被海风吹倒,幸而绿藤牵住胡枝子,巨鲸喷出冲天水柱,及时挡住昙尘和萤蜚,不至于滑落水中。
每个人都陷入惊骇,尤其是昙尘,尽管他知道阿胡的命途始终充满意外,却也想不到她竟在片刻之间拥有恐怖的弑神之力。
萤蜚惊恐地看向昙尘,却没有发问。
再看阿胡,她正在闭目养神,喘息未定,如一盏被狂风吹得忽明忽暗的小灯。
胡枝子默然地扶住阿胡,又为她浑身的冰冷所摒退。 “阿胡,阿胡……”他轻声呼唤着。
少时,阿胡长舒一口气,轻声嘱咐道:“送他回去。”
胡枝子明白她所说的是戚悬镜,心中极度不解,断然拒绝:“不行,我好容易才捉到他。”
阿胡徐徐睁开碧莹莹的双眸,“他已经没用了,就像方才的那颗明月珠一样。”
“你……都被你……”
阿胡不耐烦听这些絮语,冰纨再度绕住戚悬镜与青镜,抛去昙尘身边。
胡枝子眼神凛然,“阿胡!他是我的,你不能……”
阿胡脸色沉静,不理会胡枝子的怒目,当下揽住他的手臂,升至半空。瞬时,脚下风生海楼,竟齐集怒涛之力,扶摇直上,将她们送出百里之外。
萤蜚听闻方才阿胡那句冷言冷语,再看怀中的戚悬镜毫无颜色,脉息更是断绝,一时不知是该庆祝还是难过。逐月仙真毕竟犯过滔天的罪孽,本该重回轮回中受苦,可是他又曾经是昙尘的童子,是阿胡的好友,使她又生出一份爱屋及乌之心。
昙尘不像萤蜚这般心情复杂,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将一滴灵血按在戚悬镜眉心,不久,竟有微热的鼻息从中释出。“他已经全无法力了,唉。”
“昙尘,我很想劝你,你不该这样偏护他。”
昙尘沉默地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应道:“你说得对,我确实偏护于他。不过,我还没有回答他那个疑惑不解的问题。他一日得不到答案,一日想不明白,即使轮回千载万世,都不过是须臾之梦,不能洗其心,变其情,改其性。”
“我该相信你吗?”
昙尘苦笑:“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答案。有时我想,天庭罚我留在凡间,也是为了让我想一想,一味地隐瞒与袒护,何以再次铸成大错。”
萤蜚也笑着摇头,担忧之色稍缓,不过一想到阿胡方才举动之恐怖,又叹道:“本来我以为逐月仙真已经够可怕的了,谁知道胡枝子比他更是心狠手辣,毫无善性。现在,阿胡整天和他在一起,会不会变得比他还要可怕。”
“其实你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胡枝子迷惑了阿胡,或者是那个阿胡本来就是如此无情。”
“或许她是胡枝子造出的障眼法?”
“不,她的身周一丝妖气也无。”
萤蜚点点头,“的确。若能知道海绡是谁,应该就可以知道阿胡的来历。”
昙尘不置可否,见戚悬镜胸前青镜尘垢甚严,无丝毫光辉透出,身后的月重轮亦几度闪烁,黯淡似无,几乎回到崔乘月亡故时的状态,说道:“我们先回去找勾雷,之后……”
拂晓到来时,天际微露鱼白,大榕树下仍旧阴暗冰冷,晨光躲避着这里,鸟声也不闻,只有阴魂躁动兴起的冷风拂过行人的脸颊。
阿胡仰望着只馀半边的大榕树,沉默许久,任凭阴魂怨鬼在旁边鬼鬼祟祟地骚扰,也不发一言。
胡枝子的心中则早已鸣锣开戏,一些微妙的情绪,如同凡人戏中的紧密的鼓点,敲个不停,令他无法排解,直至酝酿出满腔的烦躁。
阿胡扬起手掌,相击三下,阴魂听到号令,在枝干上密密麻麻地排出阵仗。再拍三下,阴魂们纷纷落下地面,在杂草灌木间伏下身体。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