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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什么?”
“勉强自己,体贴别人。”方知有压下眼皮看和夏若轻轻交缠的手指,说话跳跃式地又拐回上一个问题,“即使没有先认识你,听到那些我也不信。”
夏若喃喃问:“为什么?”
方知有轻笑了下:“可能我假高尚,听从流言判断一个人不太礼貌。我不会指责别人相不相信,也不会干涉别人的做法,但我自己不倾向于那样。”
“还有一个原因,”他说,“你忘了吗,我是脸盲。”
夏若脑袋打了结,想不通其中联系。
方知有似是想将夏若的手牵起来贴贴自己的脸,但稍动了动手腕便作罢,怕进展太快惊到夏若连手也不睁只眼闭只眼地给握着了。
他喉结上下滚一个来回,说:“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对脸盲而言都没太大意义。如果我不认识某个人,那别人说的坏话好话只是白费功夫,因为我对不上号。如果我认识这个人,我为什么要听别人怎么说?我自己有分辨力。我脸盲,但不是心盲。我们能最纯粹地‘看见’一个人,不加修饰,不受干扰。”
夏若胸中一窒,别开视线,艰难地找到一个切入点:“那是因为你人好……说不定我到现在为止都是装出来的,都是在骗你……”
这世上脸盲不止方知有一个,心怀恶意的人也不在少数,方知有聪明、敏锐,能辨别真实和谎言,其他同类未必能。而夏若虽然会一些伪装情绪的技巧,却是为了“自保”,比起那些真正险恶的人差远了,她没骗方知有,难保将来不会有别人蓄意骗他。
偏见并不源于眼睛或面皮,而来自环境和人心。和危险一样。
“可你认识的是我,”方知有又走近一点,防止夏若再钻牛角尖,“是你和我认识了,是我们,没有别人,不需要考虑其他的情况。”
他在“你”和“我”上加重音,略微停顿着拖长,强调主体,像凭空造出一座玻璃罩,隔绝过路行人的打量和空气和阳光,万籁俱寂,呼吸共享。
“而且你有骗我吗?”方知有说,“我觉得没有。”
“你骗不到我。”这句居然还掺了几分得意洋洋。小男生一样,幼稚。
“……”夏若说不过又打不了,心里那些重得要将人压垮、拖入深渊的怨和慌被方知有三言两语化解,像露坠荷叶似的没残留一丝印迹,不可思议。
情感不具有攻击性和毁灭性后理智徐徐回笼,从午饭到现在短短十几二十分钟内的事倍速归档闪过眼前,夏若骤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方知有跟她表白了。
三次。
而她一次都没有正面回复。
这真的不是个好时机。
夏若喜欢方知有,但她还没准备好成为谁的女朋友——她没信心这段感情不会以悲剧结尾。
她还带着一股天真的矫情和重视,如果要分开,不如没爱过。
但方知有已经表白了。
他说了三次,夏若做不到忽视,更无法拒绝。
“你……”夏若缩了缩手,“你先松手。”
无论如何先减少肢体接触让她大脑有时间降降温想想下一步怎么做再说。
之前是紧急情况紧急处理,现在度过危机,方知有秉持着君子风范松手了。
夏若自己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垂在身前。
“你……你不急着回去吗?不是还要去系里交材料?”她蚊子音似的问。
方知有老神在在,说:“不急,下午五点前交都可以。”
夏若:“……哦。”
这可怎么办。
要、要答应吗?
——她能答应吗?
夏若没有恋爱经验,身边也没有人跟她分享经历,唯一可供参考的只有父母的婚姻。她的父母惨烈收场,一方背井离乡,一方锒铛入狱。方知有父母的婚姻似乎经营得很好。恋爱和婚姻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一段长久和谐的婚姻需要什么,一场白头到老的爱情又需要什么呢?
夏若无人可问,只能自己做决定。
冲动和犹豫好像都是对方知有的不尊重。
她纠结地掀起眼看方知有,方知有神情含笑,烈日下映着光点的眼睛耐心温和。
他知道夏若现在在踌躇什么,但好像不管夏若给出什么答复他都能接受,都没有怨言。
他在等她,有所依仗,却并非孤注一掷。
夏若退两步,方知有就会走十步。他给她余地,也给她时间。
“天荒地老”——不过如此。
“方知有,我……”夏若身体里忽然升上一股推力,催促她张开唇,脚尖往前晃了一寸。
“夏若,我喜欢你。”
方知有第四次说这句话,这次夏若看清了他的表情,看见他嘴唇微动,声音溢出来像裹了清凉的蜜,“你呢?”
我喜欢你。
你呢?
“我……我喜欢你。”
有点哑,于是夏若喉咙动了动,又说一遍:“我也喜欢你。”
女孩双目如水,波光粼粼,星辉浮动,像淬了金,明亮灼人。
方知有走完了中间相隔的最后一步,拥抱这滚烫星海,附耳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