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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和混沌一片的目光中赤裸裸露出来,夏若无措地喊他:“知有……”
方知有按住她想坐起来的动作,冲她扬扬嘴角,安慰地一笑,而后又自责道歉:“怪我,不该去那么慢。”
上楼时直达电梯有点挤,他就走了扶梯,餐厅工作人员找东西又磨蹭几分钟,下来时以为不会有事,所以没有太匆忙。直到下到二楼扶梯,听见有两个女生心有戚戚地谈论外面有人打架,还有个女生敢上去劝架,他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才快步往外跑。
如果他再快一点,从一开始就快一些,至少夏若不会被推得摔倒。
或者他不是脸盲,不会在跨出商场大门后在原地停顿那急迫关键的两三分钟,不会因为心急如焚而在一众米色羽绒服和长头发的身影中感到头晕目眩、视线昏乱,一时竟无法准确分辨出夏若所在,也就不会没能赶在那个男人挥下一掌前及时拦下。幸亏有唐末。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如此痛恨自己是一个病人。一个永远也好不了的病人。一个在某种程度上,一辈子都比不上别人的废物。
“对不起。”方知有道。
夏若摇头,慌张地重复“不是、不是”,闷在心里许久的无名的委屈愁郁,那道被强行忽略的又沉又冰的锁忽然碎裂断开,情绪如洪水漫上胸口,剧烈的挤压和摧毁之感涌出眼眶。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多管闲事,我不该直接冲上去……我早知道不该管别人的事,我没想一定要管,我只是……只是……”
回忆起那一刻的不由自主,夏若无法解释,她没想过一定要伸张正义,为那女人讨个公道,也没有激动愤怒到要当场送男人去警局,她什么都没想,只记得浑身都不舒服,脑袋里有根线连着心脏要将她撕扯开,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缓解。
就像现在,她为什么要哭呢,方知有没有责备她,她也并不打心底认为自己做了件错事,哭是没有道理的,可她忍不住,身体、喉咙、面颊,全部都像从她灵魂里剥离出去自成一体,喧闹鼓噪地叫嚷着争执着。
方知有见夏若情绪起伏过大,不听他的话执意坐了起来,肩膀更随着哭音一颤一颤,当即坐到床边把人抱住,轻柔地顺背,一边抽纸帮忙擦眼泪,一边哄:“别哭,若若,别哭……不是你的错,你有什么错,你做的是对的。”
“可是……”
夏若也“可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没错,你只是劝架,别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方知有将夏若从肩头扶起来,温和的神色转为严肃,每个字都格外重,“他们争吵不关你的事,不报警更与你无关,无论今后他们怎样,都算不上有你一份责任。”
“不是每个人都听劝,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更好的选择。我们遇见了,有能力,只能尽力帮助,做不到强硬地要求别人,也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你尽力了。”方知有最后说。
夏若听见他说的每个字,每个音节,沉和有序穿过她耳膜,一点一点贴入心腔,像一阵冬夜炉火的暖光,照耀着,照耀着,抚静了所有血液到达之处。
“我……”夏若依然有些哽咽,低垂着眉,“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起了曾经,想起了极其相似的那些曾经。
好像已经远去,却偶尔会像今天这样,充满恶意地蹦出来影响她如今的生活,仿佛根植在她体内每一寸,早已去除不掉、抹消不了,成为她融入骨血的一部分。
“我不是想让你担心……”夏若伏进方知有怀里,额头抵在温热的胸膛上,紧紧攥住他柔软的衣服,口中泣音不止,“我控制不住,知有,我好怕,我当时好怕,我想起了小时候……”
结合之前的事,所谓“小时候”发生了什么,谁都能联想个八九不离十,方知有没管这个,一下一下拍夏若的背,心如针扎,波澜起伏,低头贴住她耳廓,嘴唇像亲吻那样摩擦,“不怕,不怕了,已经过去了。我在这里,这里只有我们。”
什么曾经过去小时候,全都不见了,全都不会再伤害你。
若若,不要怕。
夏若喃喃地喊方知有的名字,眼泪不讲理地往下落,染湿了方知有衣襟。
她渐渐抱住方知有,用力地,像找到一块坚实的浮木,汪洋世界唯一的救赎。
方知有一语不发,等待着。
微黯的光将他们笼罩。
哭声渐小,方知有见夏若没有再喘不上气地吸鼻子,于是在她耳后吻了一下,这次是真真切切的,然后嗅着鼻间干净的味道,指尖从纤弱背脊上铺散的发丝中穿过,一点一点不厌其烦地梳理着。
直到他感觉覆在后腰的手略松,夏若动了动脑袋,从他怀中离开一些。
方知有看见她通红的眼眶,指腹忍不住挨上去,摩挲未干的泪痕。
“喝水吗?”他问。
夏若幅度很小地左右摇头,还带着鼻音,听起来又闷,又涩:“不要。”
“那睡吗?”
夏若还是摇头:“也不要。”
顿一顿,她又说:“方知有,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嗯。你说。”
“是关于我妈妈,和……她以前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