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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小孩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超级鄙视他。
“从现在来看,很难想象你以前竟然会没朋友。”卡文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喂,你小时候该不会是那种不讨人喜欢的问题少年吧?”
颜巍挑眉:“我很像是问题少年吗?”
“不像……”卡文摇头,困惑道:“但那又是为什么?”
“忙着学习呢哪有时间玩儿。”颜巍轻描淡写,“考清华上北大,全家就指望我一个光宗耀祖呢,呵。”
卡文一怔,莫名觉得颜巍最后那声笑得有点儿凄凉。
他突然想起被陆爸爸打得鼻青脸肿的陆仁嘉,就因为成绩不好,有次竟打断了他两根肋骨。
“你现在这么优秀,师公一定引你为傲吧。”卡文轻声说,想是不是应该安慰颜老师几句。
还没说完,这时有道黑影极速从窗前划过,像个麻袋般从高处坠落。
只听“砰!”的声闷响,整块玻璃都被飞溅的血珠染红了。窗外有人大喊:“啊!快来人啊,有人跳楼啦!”
火锅店里瞬间乱作一团。
吃饭的大多是学生,目睹血液脑浆飞溅玻璃的场面,胆子大的瑟瑟发抖,胆子小的尖声大叫。
颜巍职业习惯,迅速做出反应,搁下筷子就往第一现场冲。
卡文反应也不慢,跟在颜巍后面出了火锅店。正值午饭时间,北广场上聚满了人。此时,有不下两百人将现场团团围住,拿着手机拍照录像。
跳楼的是名男生,看校服是高三的。
仰面朝上,肝脑涂地,十分血腥。
“今天校庆呢,有人跳楼也太不吉利了。”
有几个小女生在旁边嘀咕。
“你说会不会是什么暗示,咱这届高三明年高考都要考砸?”
“我去你这乌鸦嘴,赶紧呸呸呸呸呸,别瞎说。”
“报警了没?他还有救吗,这得打120吧?”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颜巍好不容易从围观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看到地上的惨状,微微皱眉,俯身探了探男生的呼吸和颈侧的脉搏。
“怎么样?”
卡文也好不容易才挤进来。
颜巍轻轻摇头,表明跳楼的孩子已经没救了。他转身对众人说,“退后,都退后,别破坏了现场。”
“咦?你谁呀,凭什么你能看能摸我们就不能靠近?”
几个拍视频的男生不乐意地说。幸好李建携着校医和保安风风火火地闻讯赶来,及时稳住了现场。
“巍,你怎么也在这儿?”
“陪小孩吃顿饭,谁知正赶上桩命案。”颜巍无奈地说,
他没看李建,而是仰头看向楼顶,神情略显严肃。
北广这边盖得都是门面楼,一楼不是超市就是餐厅,二楼往上是居住的地方。
普遍不高,都只有两三层。
即使跳楼,也摔不了这么惨。
“蜀渝你”正对着的这座同样只有三层,高不超过十二米。但因为楼顶上接了个类似于信号塔的铁架,凭空就使楼层又高出十几米。
要是从塔尖儿上往下跳,摔成这样倒是不足为奇。
李建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也认出死者是高三的。
准毕业生跳楼身亡,让他这个高三年级教导主任的脸面十分挂不住,冷着脸说:“他是几班的,班主任呢?”
因为死者脸上都是血,一时看不出模样,否则以李建的认真负责,肯定一眼就认得出学生叫什么名。
“老师,好像是1班的孙涛。”卡文说,“有次考试他跟我一个考场,就坐在我后面。”
“他坐你后面?!”
卡文点头,“应该是他,中场休息的时候我们还聊天了。所以,虽然跟他不熟,但也不至于认错。”
“没错,是孙涛。”有人附和,“不过好玄幻啊,他们宿舍上周刚有个洗澡时不小心摔倒变植物人的,他怎么又跳楼了?”
李主任的心在滴血。
坐年级第一后面的,肯定是年级第二啊,好好一个清北的苗子,就这么没了?!
颜巍打量了一圈儿,回头问:“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卡文回忆了下,“他说他压力挺大,因为成绩越好,老师父母对他的期望就更高,他总担心自己考不好会令他们失望,于是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他问我是不是也神经衰弱,要怎么样才能把心态调整好之类。”
“是自杀?”李建说,虽然是疑问,但听完卡文的描述,他心里其实已经确定了。
颜巍在思索着什么,一时没有搭话。
这时,警察和救护车终于抵达。
医生和护士下车后本想抢救,仔细检查了一阵儿,惋惜地直摇头,当场宣布了死亡。
“颜教授,您怎么也在这儿?”警方中有人认出颜巍,过来打招。
颜巍说:“回母校参加校庆。”
“嗯?您也是附中毕业的么?哈哈我也是啊,咱俩原来还是校友呢。”
“那可真是不凑巧啊。”旁边的警察插嘴:“校庆当天发生这档子事儿,多膈应人哪。”
说着瞅了眼已经被抬上担架的死者。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学生跳楼事件年年都有,学习压力大心理崩溃了很容易就想不开嘛。”
卡文看看颜巍,总觉得对方在想些什么,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