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说吧。”
    云若生能清楚地听见手机那边传来盒子开合的声音。
    在剧组里跟张嘉世相处过一段时间，云若生知道这是老先生拿眼镜的动静。
    “张老师，现在太晚了，您该休息了，不如明天再约？”
    老先生在那边十分不忿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才看见你的消息，还不是跟几个朋友打牌，结果还没到九点就被人说不早了要早点睡觉，结果你也这么说……还明天？明天我都约好了要打牌……”
    张嘉世嘴里嘀咕着，却还是放下了眼镜。
    “是是是，晚辈不敢打扰，您要是没空，我去找李恒老师也是一样的，那我挂了，您好好休息！”
    “别挂！你给我回来！你说你要找谁？李恒？不行，谁说我明天没时间，明天我空的很，你有空就来吧！”
    张嘉世中气十足地吼完就挂了电话，云若生有些好笑地看着黑屏的手机界面。
    第二天，云若生按照张嘉世给出的地址，提前出发，按照李恒给的提示，准备了泡茶的中药材，顺带着带了几样点心。
    云若生总算是知道李恒爱喝养生茶的习惯是从哪学来的了，以至于李恒第一次知道云若生年纪轻轻也喜欢养生就感叹了一句：“缘分啊”。
    那个时候云若生还不太懂，现在总算明白了。
    张嘉世的家并不在市区，而是跟瀚海一样，在城郊。
    云若生一路走来，都是带着院子的小别墅，院子里种花种菜，养着猫猫狗狗，看着颇有田园风格。
    显然，这边的地段也是不便宜的，瀚海只能说挑了个最差的地方做根据地。
    云若生找到地方，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露出张嘉世故意板着的脸。
    “张老师？”
    张嘉世看着云若生手里提着东西，脸色好了点：“进来吧。”
    云若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惹老先生生气了？
    张嘉世离开门口，回到客厅的沙发上，仍旧在生闷气。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位打扮精致头发灰白的奶奶：“你就是小云吧，进来坐。”
    见云若生看着张嘉世疑惑的样子，奶奶解释了一句：“嗨，别理他，就那样，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让他打牌的。”
    说到最后，奶奶的音量微微提高：“某人就别想了。”
    云若生的视线扫过茶几沙发，落到后面散落着扑克牌的桌子，了然一笑。
    “过来坐。”
    云若生乖乖在张嘉世侧面的沙发坐好。
    “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有演技方面的问题要问吗，问吧。”
    云若生小心地问：“您不生气了？”
    张嘉世瞪了一眼云若生：“我看起来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云若生讨好地笑：“您当然不是，要不然也不会来指导我这个一窍不通的人。”
    云若生从随身包里拿出笔记本：“前辈，我从刚接触演技的时候李恒老师就对我说，声台形表，台词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演员光会演戏不行，台词也要过关，要吐字清晰，最好能让观众不用字幕就能听清，是吗？”
    张嘉世点了点头：“虽然我看不上这小子，但是他基本功还算是扎实，说的不错，但是有时候也会有例外，就比如……”
    云若生接着说:就比如《创业时代》里某些生活戏份？
    张嘉世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也注意到了。”
    “刚进剧组的时候，我自认为台词还算不错，在被宁导叫停的时候还有点蒙，他说我不够生活化。”
    “是啊，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还观察了好久，看我是怎么演的，后来我看你不是演得很好嘛。”
    云若生忍不住低下头：“我也只是猜想，试验一下。”
    “那你试验出来了？”
    云若生敛了笑容，严肃地点点头：“有一些想法，前辈听听？”
    张嘉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点点头：“你说。”
    “我拍过的剧类型很多，有古装有现代，在接第一部古装剧的时候，李恒老师就告诉我，古装剧的台词和现代剧台词很不一样，说台词的感觉自然也不一样，我认真学习，努力地让台词显得韵味悠长。”
    “到拍摄《凌云》的时候，导演还夸我的台词有一种独特的韵味，拍电影《十年》，我又努力让自己的风格趋向于一个真正的学生，语气莽撞，张牙舞爪。”
    “《创业时代》我接的比较仓促，但是下意识地以为林墨的说话风格应当稳重，当然那是在工作的时候，和家人相处的时候是放松，后来一场家宴让我意识到，林墨还有生活化的一面，他说话可能没有那么字正腔圆，有时候说不定还会咕哝些脏话，和人吵架逼急了说不定谁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情绪上来了，语调或许也会颤抖得不像样子……”
    云若生仔细回想这几天做的笔记，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台词必须要让人听得清楚，所以有时候出于这个考量，可能情绪就没有那么到位。
    云若生既是说给张嘉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边说边在脑海里梳理：“现在想想，其实以前的那些角色如果让我再演一次，可能会处理得更好。”
    “我看啊，与其说是求指导，不如说是求认同。”
    云若生从自己的回忆中抽离，闻言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