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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工作,和她互留了号码的范蜀。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范蜀的名片,发送了好友申请,很快通过。
周怀若问:“你好。请问我搬走时,钥匙留在房内可以吗?”
范蜀秒回:“最好能归还过来。但我今天工作有点多,如果周小姐方便的话,送到这里就好,不远。”说罢发来一个位置,名叫“虚谷香舍”。
周怀若问:“这里是?”
“庄先生的工作室。”
她困惑道:“他不是律师吗?”
对方似乎在忙,再没有回复。
手机屏幕散发的白光刺激着她的瞳孔,她突然就想起了庄鹤鸣低头不语时的侧脸,还有在她十六岁那年,与他的初次相见。
那一年她刚踏入高中校门,还是个没开窍的小女孩。开学军训五天了,又累又没交到朋友,新生小周叫苦不迭。难得有一晚不训练,整个高一年级聚在操场看电影,她找了个借口开溜,躲在学校便利店的冷藏柜旁给家里打电话。
果不其然,接电话的是陈秘书,所说的话也还是那句她听了好多年的“你妈妈在忙,今晚有好几个应酬”,她微笑着保持体面,将电话挂断之后终于抱着膝盖哭出来。
孤单,无助,没有归处,是属于十六岁那年微微发涩的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快门被摁下的声响,她警觉地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一身校服拿着单反相机的清瘦少年,刚才对准她的镜头正往回收。他另一只手拿着一瓶树形瓶身的橙汁,眉宇间是张狂的少年稚气与不羁。
周怀若几乎在瞬间冲过去,学着陈秘书怒斥记者的语气,气势汹汹道:“你拍什么?有什么好拍的?删掉!”
少年被这个突然从受伤小动物变成张牙舞爪小老虎的女孩儿惊住,拿着相机的手抢在被她触碰之前一闪,玩味道:“可别乱碰,这可是学校的设备,蓄意破坏学校财产可是要挨罚的。”
周怀若果然一下被唬住,噎了半天蹦出来一句:“你还偷怕我呢,侵犯肖像权还要坐牢呢!”
他嗤笑一声,没想到这小老虎还真有点儿战斗力。他道:“还肖像权?谁认得出这是谁?”说罢将相机显示屏转向她。
周怀若这才看到照片中的自己,不过是一个靠在冷藏柜旁的模糊且瘦小的剪影。照片的聚焦落在他掌心中的树形饮料瓶下,他巧妙地借助了错位,将她拍成一个倚靠在树形饮料瓶下哭泣的、模糊的路人甲。
她莫名觉得这张照片拍得很好,似乎只借助这一个镜头就将她当下所有复杂的心境全部表现出来了。但眼下这情况她也没法儿开口夸他,只得笨拙地质问道:“你没事拍我干吗?”
“怎么没事?今天轮到我们部门当值,负责记录报道高一年级集体观影事宜。”
周怀若哼了一声,怼他:“记录记到便利店来了?”
他毫不含糊地回敬:“观影观到便利店来了?”
两人同时沉默。周怀若还没想出下一句措辞来,他忽然抬手又看了一眼照片,说:“书上说,一个镜头讲足一个故事,这是摄影的魅力。但我认为,如果镜头中的人不喜欢,那魅不魅力也无关紧要了。”说罢爽快地摁下删除键,周怀若亲眼看见那张照片消失在小小的显示屏上,末了他将那瓶果汁塞进她手里,“给,牢我就不坐了,这是赔你的精神损失费。”
说罢,他还故意冲她笑了笑,微弯的眉眼,白净的牙齿,英俊且轮廓分明的脸。
就在那一刻,年少的周怀若深刻地认识到“心动”一词的内涵,原来这样轻,也这样重。
她看了看手里的饮料,呆呆道:“我不要……”
“别不好意思,一瓶饮料而已。”
“你还没付钱呢……”
庄鹤鸣:“……”
那晚,庄鹤鸣给周怀若买了那瓶饮料,她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操场的夜色里,一颗心跳成二倍速。那瓶饮料在她书桌上放了三年,没过期时舍不得喝,过期之后舍不得扔。后来周怀若在光荣榜上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他的目标院校是耶鲁大学,将照片下他随口胡诌的座右铭背得滚瓜烂熟。再后来,她和他上同一个托福培训班,那时他已经全然不记得她是谁。她从同学的口中得知他有一个妹妹,父母一同打理一家香树种植园,那时市里的传统制香产业还处在低谷,他家的香园经营得十分困难。
庄鹤鸣于年少的周怀若而言,就像是飞驰而过的一颗火流星,她还未来得及靠近,他就奔向了下一颗行星。于是她在他身后不断追赶,期望能在靠近他之后折射出一些微弱的光,却不曾想,只等来了她宇宙中的恒星大爆炸。
周怀若一身冷汗地从睡梦中惊醒,一看手机,已然是下午五点三十分。范蜀回复的信息在主屏幕上尤其显眼:“不是,我们老板是制香师。”
真奇怪。当年她将庄鹤鸣的梦想视为自己的梦想,削尖了脑袋往耶鲁钻,就是希望能再见他一面,哪怕是只能在所谓的中国留学生聚会上打个招呼。后来她得偿所愿,却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