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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遍野的朝气美。
她是生机勃勃的花儿。
“病号连”的女生纷纷跟着她抗议起来,负责教官管理的领头发觉不对劲,火速赶来平息矛盾,安抚了学生后将那个教官带走了。“病号连”是送清凉的最后一站,准备的饮料只剩下半箱,几个女生干部一人拿上几瓶也就拿过去了,叮嘱他们男生去还堆满空纸箱的手推车。
走之前庄鹤鸣回头看了一眼“小白”,她正被几个女生拥簇在中间,大抵是在接受称赞,一张脸红得很明显。
有点可爱啊。他暗暗想。
第二次看到“小白”,是军训电影夜那晚在学校便利店,他给她买了一瓶饮料,当作安慰她偷偷哭泣的悲伤,也当作弥补送清凉错过的遗憾。
第三次见到“小白”,是正式开学后的高一体育课。他所在的高三教学楼刚好在场地旁边,他刚好坐在能看到她的三楼的窗边。数学课,老师絮絮叨叨地讲着模拟考试的大题,他百无聊赖地转头,夏风拂过,穿着白色红边运动服的“小白”刚好在三分线上跃起,抛出去的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入篮筐。在他听来有些稀疏的掌声中她笑着扬起下巴,这种带点狂妄的自信不但没有引起大家的反感,反而让人觉得她天真得娇蛮。
同桌的陈立元在睡梦中转醒,见他望着窗外出神,便也探个脑袋来看,却只见到一群高一的小鬼在老师的指挥下开始绕圈跑,便问:“你看什么呢?”
庄鹤鸣答非所问:“我在想,这是我头一次知道,原来帅气和可爱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女生身上。”
陈立元正想细问,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突然怒喝:“陈立元!不好好上课在那开什么小差?”
陈立元一个激灵立马站起,大声答道:“我……我在看鹤鸣!”
“鹤鸣模拟考数学满分,你呢?一天天的就知道睡觉……”
敢情他开小差就要被喷到上辈子,鹤鸣开小差就是看风景……
课堂上学生们哄笑成一团,庄鹤鸣继续看“小白”跑步,眼睛里含着湖水一样温柔的光,对其他扰人的喧闹并不予以理会。她的体育课是每周一次,他上数学课发呆也是每周一次。就这样,他看了一学年。
在这一年里,她和他在图书馆一前一后地借过同一本书,在食堂后面于不同时间段中喂过同一只流浪狗,她在元旦晚会上用大提琴演奏的巴赫组曲,也是他最喜欢的那首。他在她上学快要迟到时故意和门卫说话给她留门,在她被别的干部抓到时,偷偷画掉她的名字。在每一节放学前无事可做的自习课上,把她的姓名隐去,当作素材写进日记或小作文里,哪怕被喜欢八卦的妹妹偷看到也仍乐此不疲。
在那时的庄鹤鸣眼里,“小白”就是周怀若,周怀若就是“小白”。是一个勇敢鸣不平的女孩儿,是一个运动神经不错,艺术细胞也相当发达的女孩,是一个可能别人看来普普通通,在他眼里却闪闪发光的女孩儿。是一个一看见他就脸红得说不出话,而他看见就会心脏乱跳的女孩儿。
直到她出现在他的雅思培训班上。那天他原本正和同学练习口语,她背著书包小跑进来,目光扫过他后一秒钟就红透了脸,用手里的书挡去半张脸,猫着腰溜到第二排的位置上坐下。
后来那成了她的专属座位,二排五座。
后来他无意间听到同组的男生低声议论,那面高三和高一之间的信息壁垒才终于被打破。他才知道她是传闻中城内首富家的大小姐。
怎么说呢?
在那之前,他在几百米开外的三楼窗边远远地看她在操场上奔跑、跳跃,物理空间上的距离遥远得让他都难以听见她的声音,但他从来没觉得她距离自己有多远。可是那之后,哪怕她就坐在他眼前,他直起腰就能听到她咯咯笑着用流利的美式英语和小组成员对话的声音,他却觉得,她与自己仿若相隔万里。
那个时候的他还自觉很渺小,自觉只是个生在普通家庭,成绩稍好的普通少年而已。住在城郊一栋一层的小平房里,父母为了供他出国,举合家之力才贷下十来万块钱,准备做他扣除掉全额奖学金后在国外生活所必需的费用。
年少的他对父亲的行径既不满又不解,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到父亲在车里和一个爷爷老屋的女租客卿卿我我,那些疑惑才终于得到了解答,剩下的唯有深深的愤怒、受伤和厌恶。向来自持的他勃然大怒,直接捡了块大石头往车里砸过去,那对男女如惊弓之鸟,他冲过去想和父亲对峙的时候,却兜头挨了一拳。
“如果你不想你妈下半辈子都一个人拉扯你们两兄妹的话,最好给我闭嘴。”
数十年后,父亲龇牙咧嘴地威胁他的这句话,仍然能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当然他没有保持沉默。不忠的爱情不是爱情,不忠的婚姻更没有任何苟延残喘的必要。父母之间无尽的争吵终于因此升级为分居,不善言辞的母亲遇上香树收获季,每天埋头于工作,只有父亲会偶尔觍着脸回来哀求原谅,一个家在他高考前夕变得支离破碎。这期间能令他感到些许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