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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这名独具匠心,很有意趣。”
“唐菱,这位是贾太尉的小女儿,荼靡。”
卞笙介绍说,身后迟迟没有回应,她不禁诧异回头,却发现唐菱竟直直地怔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怎么了?”
良久,唐菱嘴唇动了动,颤抖着道了声:“荼靡。”
“文和……”蓦地她蹲下身,年近六十的老人此刻哭得如同四十年前那个为了爱情宁愿什么也不顾的女孩,喃喃地念着心里藏了几十年的名字,眼泪汹涌而出,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震惊地望向她。
“他爱我,他喜欢过我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还记得……那盏灯啊。”
出了府门,她的嗓音已经哑了。
卞笙听得很模糊,但还是在勉强分辨着,一片喧闹的人来人往中听见她说:“我爱了他一辈子,可到头来,我发现自己不过是爱上了一个梦里头的泡影。他一生机谋只为谋身,乱过天下遭过骂名,我那时都什么都不在乎啊,想着只要有我爱他陪他,一切就都足够了。可终究到死都没能实现这个愿望,所以我这辈子究竟是为谁而活呢?”
卞笙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报以沉默。
唐菱终于看明白了,可卞笙怎么也为她高兴不起来,事到如今,她还宁愿后者不要清醒。
“我要走了。”沉默了许久,唐菱突然说。
卞笙不由得拉住她,语气不免着慌:“你要去哪。”
“我已经很老了,已经没多少岁月可经得起了。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孤孤单单地死去,干净的和那所我住了大半辈子的囚笼,和这个世界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我自己,我是唐菱,不是那位你们说的唐妃。”
卞笙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拽她的手。
最后她要走的时候,卞笙深吸一口气,对她说:“我还没告诉过你,在以后的时代里,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能去勇敢追,再没有什么羁绊与阻碍,一切都只取决于你喜不喜欢,不会再有错过和等待了。”
“追?”她有些稀疏的细眉微蹙,浑浊的眼里露出困惑。
“是的。”卞笙肯定地点头,“但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了,但可能就是你的下一辈子。”
“下一辈子。”唐菱重复,扯开干枯的嘴唇笑起来,“无妨,我终归会等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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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初七年,弟弟曹彰去世没过几年,曹丕也得了重病,请了很多名医来治疗却不见好。
郭皇后一直守在她的陛下身边,没有叫侍女,而是自己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最后应该是看情况实在不妙了,自己去长乐宫把太后请了过来。
卞笙看见曹丕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着痛苦喘息,瘦得已差不多脱了形,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脆弱好像初春将要解冻的冰面,一不小心就能散落成碎片。
虽然他做了很多错事,可他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啊。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绿漪悄悄给她呈上一块手帕,她这才发现泪水早已沾了满脸。
她怎么可能会没事,这是她的子桓呀,那个写出“人生如寄,岁月如驰”的曹子桓,想不到一语成谶,如今真的应验了。
他曾是多么俊秀的少年公子,他爱玩弹棋,爱吃夏天泛着微酸的甜紫葡萄,还会拿着甘蔗和别人比剑,赢了甚至会洋洋自得向他人炫耀。
他还这么年轻,才四十岁不到吧,居然就要死了。
他那时和荀彧吹嘘自己的武功,她还忍不住骂他失了尊重,可现在,无论是荀彧还是尚且年轻的他,都要抓不住了。
她忍不住握紧他的手,连上面的青筋都能看得分明了,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娘。”他的嘴微张了张,努力地挤出一个愧疚的笑容,“我不仅不是一个好儿子,就连好皇帝都做不了了……对不起,儿子实在要让父亲和您失望了。”
“你父王怎么会舍得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何况在娘心里,我的儿子一直都是大魏的好皇帝。”
他想去擦她的泪水,可是终究没有力气,只能牵起干枯的嘴唇微笑:“母亲一直喜欢安慰人,这次儿子就算信了吧。”
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是老样子。
“若非命数已定,儿子还是很想让娘看看大魏昌隆繁盛的未来,我花了这么多精力想要完成这个理想,没想到人算还是敌不过天算,儿子真是无能。”
她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不停地叫着他的字。
——子桓,子桓。
郭皇后在旁已是哭得不能自已,是真心爱着他的吧,她不由得想。
丁巳,帝崩于嘉福殿,时年四十。
最后他死的时候,一直喃喃念着一个名字,声音很低,卞笙还是凑到他嘴边才听清楚了。
——他在喊子建。
先皇驾崩,长子平原王曹叡继位,改年号为太和,追谥父皇为文帝,追封生母甄氏为文昭皇后,尊祖母卞太后为太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