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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心从栖吾殿出来,便知是她一直在楚淮身边伺候,这个结论莫名让萧晗有些许烦躁。
秦药见到白心出来后,忙将手上的汤药放到了白心手上,嘱咐道:“你出来作什么?不是让你照顾着陛下么?还不快进去将这药给陛下喂下?”
“……”
白心抬眼看向萧晗,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而后便当着秦药的面毕恭毕敬地走到了萧晗面前,躬身将托盘递了上去。
“白心向娘娘请罪,是白心僭越了。”
秦药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萧晗心头却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仿佛自己到手的,是别人施舍过来的。
将这异样的感觉压下,一旁的夏禾很是伶俐地接过了托盘。
萧晗没再说什么,往栖吾殿中走去,秦药想拦着,白心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
“白心,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他看了颜梁实,欲言又止,“难道你就不怕这女人对陛下不利么?”他压低了声音。
白心却摇了摇头,默默叹了口气,“大人你恐怕不知道,陛下即便昏迷不醒,口中念叨着的,还是皇后娘娘的名字……”
秦药呼吸一窒,最后重重叹出一口气,“陛下呀……”
声音带着些许失望和惋惜。
萧晗进入栖吾殿后便将所有的宫人唤出,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楚淮,探身上前,恍惚想起方才在祁灵殿中冲他奔来的楚淮,苦笑了一声,鼻尖微微泛酸。
她忍不住伸出手,仔细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指尖每一次的拂过,都不由感到一阵心悸。
“楚淮,你将我最在乎的一切都毁掉了,我本想着也毁掉你所拥有,所在乎的一切……”
可是,谁能想到,他在乎的是她呢。
萧晗停下动作,一颗晶润的泪珠猛然砸下,停在了楚淮的鼻尖之上。
她收回手,从发上取下了一根发簪。
簪尖锋利,在烛光下折射出骇人的光芒。
萧晗眼神一凛,颤着手将那簪尖靠向他的颈部。
“可你说你并没有在乎的人和事,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因为在他火烧萧家的时候,她就被已经被他毁了。
既如此,她便没有再犹豫的理由。
手上稍稍用力,簪尖便抵向了楚淮颈部,她往下压去,已经刺破皮了,有细密的血丝顺着颈部流淌而出。
烛光在床底映照出两人的影子,一阵风吹来,烛火被吹的忽明忽暗,唯有地上的那抹影子,没有移动过半分。
……
倾盆大雨如期而至,凉飕飕的冷风从衣袖灌进,梁实恍过神来,慌忙起身跑上栖吾殿上的月台避雨,而原本他坐着的那块干燥地面也瞬时被雨水打湿。
“又下雨!又下雨!容县下大雨,皇都下小雨,老天啊老天,你就不能稍微消停些?”他没忍住仰着头斥了一句。
回应他的则是一道沉闷的雷声。
“轰隆隆”
直让人心里发颤。
“吱呀”一声响起,身后栖吾殿的大门忽地敞开,萧晗惨白着一张脸从里走出,着实吓了梁实一跳。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陛下出了什么事了?”
他忙追问,然而萧晗却不加搭理,木然地朝阶下行去,手中握着的簪子还在往下滴着血,但转瞬便被雨水冲刷殆尽。
见她出来,在外等候的夏禾等人忙上前给萧晗打伞,挂披风。
抬着步撵的太监也迎了上来,身上都套着蓑衣。
任由夏禾将自己搀上步撵,萧晗全程没说一句话,待得她上了撵时,手上力气一松,手上那根还染着血的簪子便垂落在地,淹没在雨声、脚步声、和身后梁实的一句“微臣恭送皇后娘娘”的请安声中。
萧晗离去后不久,栖吾殿伺候的宫人陆续进去,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一阵大叫之声。
“陛……陛下!”
梁实听见声音,想起方才萧晗离去时的脸色,忙不迭冲进殿去。
“陛下怎么了?”
他着急大喊着,视线望去,楚淮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支在床边,颈上还往下淌着血。
但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陛下!您醒了!?”
梁实又惊又喜,但看到楚淮脖子上的伤,又回头看了看离开后不久的萧晗,冷不丁出声,“难不成皇后是用了什么新奇的方法让陛下醒来的不成?”
楚淮轻笑了一声,命人拿来帕子,将脖子上的血痕拭去。
她到底是留情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容县怎么样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快。
“陛下您……您现在不休息一下么?”
楚淮视线扫过去,好笑地看着梁实,“你想让朕休息么?”
“不!”梁实脸色一正,慌忙摇头,“容县的百姓还等着陛下救命呢,大易不能缺了陛下。”
楚淮撑起身子,拂了下手打住梁实的话,让其赶紧切入正题,神情也陡然变得认真严肃。
冷风透过缝隙渗入,窗边小几上的一碗汤药,不知何时已经凉了……
窗外一道白光划破天际,震天的响雷接踵而至。
夏禾关上了窗,同一旁的秋梨感慨了一句:“哎,这春日里就是雨多,好在来的快,去的快。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刚巧发现咱们院里的几株海棠花已经有花苞了,说不准这雨过去,明儿就能看到海棠开满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