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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她唤了一声。
见男子还有些局促,萧晗笑道,“你别紧张,也别拘礼,我不治你的罪,只是想让你听我说说话而已。”
她将手搭在窗台前,眼角余光瞥到身后人已经上前,嘴角弯起,轻声说着:“说来,其实今晚我还要感谢你和秋梨才是,若不是你们,只怕我又要被噩梦惊醒。”
借着月色,她侧目看去,目光紧紧凝在那双眼睛上面,再度失了神,“难怪楚昭会将你送进宫,你和他……倒真有几分神似。”
“只不过,他生的可比你漂亮多了。他是我在这个世上见过的最漂亮最好看的人……可惜……”
他死了,被她亲手杀死的。
说到此处,双眸不由染上了一层水雾,转瞬又被她逼回眼中。
她伸出手,指向窗外的某个方向,又道:“你知道么?那里,就是那里,那个位置,以前,他每天深夜都会站在那里,等啊等,等啊等的,我知道他只是等着想见我一面,可结果……他等到的却是自己的一抔黄土,一具白骨……”
“不……那么大的火,又哪里留得下一具骸骨……”
她自顾自继续说着,声音有些许怅然:“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傻,也很好笑……若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还会每天在那里等我么?”
话毕,眼前赫然多出了一张锦帕,愣神瞬间,这才惊觉,自己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对上男子眸中的担忧,萧晗忽而有些尴尬,若蒲扇般的羽睫轻颤了几分,她没接过他手中的帕子,只转过身,随意用手抹了下脸,吸了吸鼻子,失笑出声,“真奇怪,我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无名微微地张开了唇……到底没发出一个字音。
这时,秋梨已经点亮了灯,还另取来了一个香炉,递给了无名。
“方才误会了你,这便权当是我赔罪吧,这香炉中我已经点了安神香,你拿去偏殿用吧。”
说完,又拿起了一旁的蒲扇对萧晗说道:“娘娘,您也快些进去歇息吧,安神香已经点上了,秋梨在一旁给您扇风,不然明日安太妃一大早来请旨,您又该起不来了。”
“也是,明日还有正事要办呢。”萧晗转身进殿,没走几步,回头朝无名又说了一句:“,今晚的事,下不为例,若再出现第二次,本宫会依律治你大不敬之罪。”
此时的萧晗已然将所有情绪掩藏,说出的话,带着警告和威胁,已然是白日里见着的那个身处高位,杀伐果决的涉政太后。
无名站在身后,望着萧晗的背影,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香炉。
翌日,因着安阳今日要来请旨出宫,萧晗特意起了个大早,结果发现有人竟起的比他还早,听秋梨说,无名一夜未眠,一直在殿外守着她。
似乎……是在赔罪。
透过纱帘望向外头欠身向她行礼的无名,萧晗心中五味杂陈。
她抬了抬手,让秋梨退下,转而对无名说道,“你过来。”
无名应声而进,萧晗却将秋梨手中的梳子递到了他的手中。
吩咐道:“拿着,好生替我梳发,若梳的本宫满意,便原谅了你去。”
因着那几分神似,她到底落了不忍。
无名有些意外和惊喜,双手接过木梳,可望着眼前的满头青丝时,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梳呀?你不是楚丞相特意选进宫来伺候本宫么?不要告诉本宫,你连给女子最基本的描眉梳发都不会。”
无名紧了紧手上的木梳,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了动作,只没梳两下,便听到了萧晗摸着头发哧痛出声的吸气声。
他慌张往手上看去,掌心之处,已然多了几根生生被他拽下来的乌发。
刚将茶水端进来的夏禾听到萧晗的吃痛声,冲上前一看,眼睛瞪大,赶忙将无名推到一边,亲手整理好萧晗的秀发,又怨又气:“长得斯斯文文的,怎么连点伺候人的功夫都没有?真不知道留你在凤阳宫有什么用。”
“夏禾,你少说一句,娘娘还没说话呢……”秋梨道。
两人视线一齐转向萧晗,只听萧晗无奈再叹一口气,侧眸睨向无名,“无碍,几根头发而已,掉了还能再长,这样吧,你去沏茶,待会儿安贵妃要来请安,你便将茶水端上来,将功补过。”
这般简单的事情,他应当不会办砸才是。
待得秋梨和夏禾给她上完妆挽好髻后,一道活泼娇俏的女声自殿外响起。
“娘娘~”
来人正是安阳,五年时间,除了看着更成熟了些,那双眼睛,依旧单纯明亮,脸上洋溢着笑容,安阳到底没变成她这样,这倒是一件让她略感安慰。
“给安太妃请安。”秋梨和青禾退了下去,好心的秋梨还给无名使了个眼色,让他端着茶水上去。
“娘娘,您天生丽质,今日看着更是容光焕发,丰神异彩啊!”安阳扑到萧晗怀里,张口便是一顿夸,萧晗知道她心情好,也由着她拍马屁。
“和关珮在一起没多久,你怎也变得这般油腔滑调了?”
“唉?这关他什么事呀……这分明是安阳自己的心里话,娘娘您知道,安阳从不说假话的。”
安阳嘟囔了几句,只听见萧晗提起关珮,脸色不由红润了几分。
萧晗也为安阳赶到庆幸,看来当初一念之下撮合关珮和安阳是对的,这两人,性子互补,脾气互补,两人熬过了五年的时光,终于在前几天互表了心意,认定要和对方携手一生,鼓足勇气来到了凤阳宫一起请求萧晗放安阳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