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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默默瘫坐在地上,紧咬着下唇的萧晗,他没上前宽慰,只继续说着。
“我曾经和你说过,我希望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从心出发。你杀了楚淮,让熹儿登上了帝位,已经给了萧家一个交代,但是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给自己一个交代?你爱他,无时无刻都在爱着他,就算被恨和怨所掩盖,你还是不能否认,你一直都在爱着他。”
“我……我不爱他……”
萧晗终于回了一句,可声音听起来却没有一点说服力。
“五年了,你也该清醒清醒了……”
楚昭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
“况且,楚淮现在已经死了,死在了地火崖谷,连尸首都烧成了灰烬,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他父母双亡,身边根本没有至亲好友,你逼着自己去恨去怨又有什么用?到头来,除了折磨你自己,你什么都做不了。”
“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更加珍贵,就当是为了熹儿,放过你自己。”
楚昭起身,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便带差人带走了无名。
空荡荡的凤阳宫内,萧晗捂着胸口,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垂落,将五年来一直压制在心底的痛楚和苦闷发泄而出。
四周静悄悄的,不过片刻便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树叶在阳光下轻轻颤抖,也跟着发出簌簌的响声。
……
住在丞相府几天后,无名的伤势已无大碍,正当楚昭思虑要不要再将无名送进宫时,萧晗却主动去找楚昭要人了。
楚昭眉毛一掀,当晚便将无名送进了宫,同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看来,萧晗是真的放下了。
当夜,萧晗摆了酒席给算是给无名道歉。
微醺之时,楚淮让秋梨和夏禾下去,只独留下无名一人陪她继续饮酒。
烛火有些许昏暗,让得她有些看不清无名的神情。
“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么?因为你很像……我的夫君……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没有和他说过,所以……现在要对你说。”
萧晗步子有些不稳,跌撞到无名怀中,双手扯着他的衣裳将他拉近,动情地用指腹抚摸着那双眼睛的轮廓,望进那双幽深的眸子深处,蓦地想起了与过往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多年前,皇宫火场的一场大火,她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个人。
不是因为什么“救命恩人”,也不是因为旁的什么,而是因为,他就是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便注定了。
“我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一直一直爱着你……”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双漂亮的眼睛,似乎是在透过这双眼睛在和已经死去的那个人说话一般。
这一刻,她坦然承认着自己对楚淮的爱意,也终于如楚昭说的那般,放过了自己。
心情放松下来,酒意上头,脑子愈加晕眩,也就无瑕去顾及眼前的“无名”在听到她这番表白时露出的震骇神情。
她的身子软在一边,一双大手陡然勾住她的腰际。
烛火忽明忽暗,两个人影在地面上彼此纠缠着,他捧起她泛着红晕的脸,亲吻着她娇红的耳垂,亲吻着她氤氲着雾气的双眸,一点一点,直到将她眸间的湿润全部吻去。
他的唇停在了她的发上,停在了她的眉心,她的鼻尖……
每一个亲吻落下,都带着极致的温柔和感动。
可就在他倾身欲覆向她的嘴唇时,怀中女子娇语蓦地在耳畔响起,如雨滴砸向湖面,搅乱了一池静水。
“虽然你很像他……可你终究不是他。”
男子的动作顿住,地上相缠的人影分开。
“谢谢你解了我多年的执念,但是现在,你该走了……”
萧晗推开了他,眸中又多了几分落寞,她背对着无名,踉踉跄跄往房间内走去。
扶着门框,她再度冷然出声:“其实你该庆幸你不是他,不然,我就该把你赐死了。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先说好,跟在我身边,你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名利、感情,什么都不会有。
她没去看无名的神情,留给他的,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自然,她也没看到门外男子脸上的释然笑容。
次日,看着守在门外的无名,萧晗睨了一眼,淡声道,“想好了?”
无名点了点头。
萧晗敛眸,片刻后再次从梳妆台递来一个木梳。
“过来给我梳发。”
无名笑着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木梳子。
今日萧晗要去书房陪萧熹温书,秋梨和夏禾都跟了去,凤阳宫一时间变得有些空荡,无名此时正拿着自己的头发练习如何梳发,只因今天早晨,他又扯断了萧晗的几根头发……
阳光从东窗照进,被镂空的花窗筛成了斑驳的色块。
一只雀儿忽地从院中大树落下,奄奄一息,扑棱着翅膀,没几会儿便没动静了。
无名眼神一凛,目光凝在了雀儿身旁的石子上,原本清亮的眸子瞬时低沉下去,抬眼扫了一眼窗外的某个方向,趁着其他的宫人没注意,悄悄随着树影拂动的方向跟追了上去。
御花园深处
“出来吧。”
“无名”开口唤道,若是有人在此,定能听出这声音的熟悉感来。
这可不就是那已经逝去的先皇的嗓音么?
片刻后,从眼前高大的树冠上跃下一个人,一席黑衣,满脸死寂,左边的袖子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