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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在,她竟然把它卖了?
向南痛苦地捏紧了拳头,喉头发苦,左手上扎着的输液针因为他捏成拳太过用力而偏移了位置,药液进入肌肉,手背上很快肿起一个大包。
罗城见状,暗骂了声妈的,跟着眼疾手快地替他把输液针拔了,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针眼滑出来,流得到处都是。他赶快摁住出血处,叫来护士替他止血,又重新换了根血管扎上输液针。
待护士离开,罗城这才劝道:“南哥,你别这样,林夕走都走了,股票也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你还得过下去,仁恒需要你。现在税务局来查咱的账,你舅舅陈立民被带去协助调查,公司上下都很震惊,不用说,这肯定是林泽平在背后搞的鬼,咱得想办法解决这事儿。”
“还有许喆收购了林夕的股份,已经成了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和你虽然还有段距离,也相差不多了,但你们两人持股都没超过百分之五十,所以如何争取其他股东的支持就成了你们决胜的关键。既然仁恒被税务调查的事影响了股价,不如趁这个机会,低吸一些股票回来?”
向南却恍若没有听见,表情木然地望着前方,视线竟有些失焦。她卖掉了股票……那是他最后一丝希望,可是她却卖掉了……
难道她真的,不愿跟他再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过去整整十年的羁绊,难道她都舍得全部抛之脑后?那他跟她之间还剩下什么?他迟来的爱,和她新生的恨,吗?
多么可悲。
想起什么似的,向南忽然急切地问道:“我被打那晚,她有什么反应?有没有说过什么?”
罗城面露难色:“她只是看着,什么都没做,你昏过去后是被保镖抬进屋的,她让我转告你,别再做多余的事……”
说到最后他有些不忍,声音越来越小,向南没听清,再问了次:“转告什么?”
罗城只好大声道:“她让你别再做多余的事!”
向南脸色微变,神情嗖的一黯,默然地垂下视线,仿佛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也被浇灭了。他就像个疯子,想从任何的细节上去确认她还对他残留有爱,然而他什么证据都没找到,越去挖掘,就越发接近那个他拒绝相信的事实,也许,她是真真正正地,不爱他了。
“南哥……” 罗城心有不忍,他从没见过他那般丧气的模样,就像脊梁里的那点精气神都被她抽走了,整个人显得蔫耷耷的,毫无生气:“林夕的事你先别想了,暂时就只能这样了,我只查到她去了巴黎,但她在国外的行踪就不知道了。我明白你想她,但你现在没什么能做的,只能等她回来再说。”
向南搁在被子上的手指,一根一根,逐渐蜷缩起来:“马上给我订飞巴黎的机票。”
罗城怔了怔,脱口而出:“你疯了么?!你现在耳朵有伤,谁知道有没有伤到耳膜,坐飞机你有可能会聋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 向南眉心痛苦地拧成一团,咬着后槽牙:“我必须要见到她。” 他受不了只能被动地等待,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
“……” 罗城望着他,沉默良久,最后化作无奈的叹息:“就算你要去找她,也得等你好了之后,在这之前,你的护照由我保管。现在你必须做好你该做的事,你是仁恒的主席,手下还有那么多员工靠你活着,你肩上有责任。再说,你忍心看着你和她打拼出来的事业就这么毁掉吗?”
“……” 向南沉默良久,终于冷静下来。副总裁刘旭明现在正代表他在迪拜考察,财务总监陈立民在协助调查,如果他再一走,仁恒整个就群龙无首,必将大乱。攘外必先安内,至少,要把公司的事安顿好,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找她。
略微思索,他沉声说道:“许喆吃了林夕那么多股份,现金流必定吃紧,跟我抢股没有优势。仁恒现在股价下滑,你去接触下那些没有信心,打算卖股的董事,收购他们手上的股票,不管用什么手段。”
“是。” 罗城答得干脆,仔细一想,又犹豫道:“只是,这钱从哪里来?”
向南眼波微转:“之前为了竞标沪城的那块商业用地,筹集了不少资金,就先用那个。”
罗城了然,如今也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好。那查账的事怎么办?”
向南勾了勾嘴角:“那就看林泽平想玩儿多大了。不过你放心,仁恒没那么容易死。”
*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感觉窒息而不安。
忽然,一盏探照灯点亮了,惨白的光线刺得她张不开眼。跟着一盏接一盏的探照灯亮起来,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圈。
她这才看清,自己站在宽阔的足球场中心,四面看台上乌压压的全是人影,吹着口哨,挥舞着旗子,群情激奋。而在她前面不远处,向南跪在地上,一个人影站在他跟前,高举着一只棒球棍,正一下一下地抡在他身上。
那人背着光,还戴了顶棒球帽,看不清样子,她试着朝他们走过去,光线随着她的前进,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照亮场中的两人。向南额头被打破了一个口子,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她心中一惊,瞧那个施暴者看去,却愣住了。
那人身形瘦弱,棒球帽下塞着盘起的长发,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看过来,竟是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眼角眉梢都挂着邪气,看见她,嘴角裂开一个诡异的笑,跟着把手中的球棒高高地举起,要做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