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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木木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林暮生拦住她。
宋琼诗抓住林暮生的手臂,哭闹着:“那是我女儿——她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因为宋芊凝?我们是被她骗了啊,我们也是受害者。”
“……”
林暮生没有说话。
在今天之前,他曾去见过宋芊凝,她对他嘲讽一笑,说他真是个傻子,为了自己,抛弃了视为生命的妹妹。
林暮生回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他和林朝雾渐行渐远?
好像是宋芊凝来家开始……又好像是更久之前,林良哲曾说,若林朝雾是个男生,他一定更属意她做自己的接班人。
从那时候起,他就对林朝雾存了嫉妒之心。
而宋芊凝的到来,成了他嫉妒之心的蒙羞布,他开始选择帮助宋芊凝,看着林朝雾一点点被她毁掉,看着林良哲一点点对她失望,在她被送去翰辰时,他终于松了口气。
没有人会和他抢林家继承人的位置了。
而他也失去了曾经跟只小尾巴一样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一声又一声软软唤他哥哥的小姑娘。
庭审结束的第二天,林朝雾和唐礼南一起搭乘航班去了雾岛市祭拜南迦。
在从墓园出来之后,林朝雾望着湛蓝天际,问唐礼南:“姐夫,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唐礼南往身后看了一眼,又闭上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轻声说:“朝雾,我想去陪她了。”
林朝雾以为唐礼南打算回雾岛市定居,却未曾想到在回到望京的第二天,接到前台小哥打来的电话:“朝…朝雾——老板他——”
“怎么了?”林朝雾右眼皮一跳。
小哥声音染上哭腔:“老板昨晚在家中自杀。”
“——!”
林朝雾和祁修赶去唐礼南家中时,他安详躺在床上,怀里是南迦与他少年时唯一的合照,他静静躺在床上,似乎只是睡着了。
可所有人知道,唐礼南死了。
林朝雾看着床上静躺着的男人,眼睫一颤,泪珠划过脸颊,咬紧唇角不语。
唐礼南于她如父如兄,他的离世,对于她来说,是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爱她的亲人。
林朝雾再也忍不住,扑进祁修怀里大哭,祁修掌腹攀上她后颈,安抚摩挲,劝慰:“他是去和姐姐团聚了,我们该为他高兴。”
“……”
在帮唐礼南收拾遗物时,林朝雾发现唐礼南留给自己的信,信中提到请她在他离世之后,将他同南迦合葬。
信中内容还有——
我这一生父母不详,不知来路,了无牵挂。
曾保护过山河万里,也见识过祖国大好河山。
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
我蛰伏了三年,苟活了三年,终于等到真相大白这一天。
我想我该去找她了。
下面太冷了,南迦最怕孤单,我得去陪她。
唐礼南这一生入伍当兵无愧于祖国,为人处世无愧于自我,唯独愧对于他承诺要保护一生的爱人南迦。
终于,在南迦逝去的第三个冬日,他不留遗憾,满心欢喜,奔向他念了一生的姑娘。
林朝雾看完信后,还在唐礼南家中发现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她垂眸落泪,原来哪有人失去爱人,还能没心没肺苟活于世。
唐礼南艰难活了三年,等到真相大白这一天,他终于可以去见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了。
林朝雾按照唐礼南信中留言,将他和南迦合葬。
生未同衾,死当同穴。
唐礼南逝后,林朝雾遵从他的遗愿,在江随舟的帮助下聘请专业人士打理迦。南咖啡馆,每月营业额全额存于唐礼南生前创立的南迦爱心基金会,去帮助这个世界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若上帝能懂人间苦乐,愿南迦和唐礼南下辈子重逢再爱。
又是一年夏季,蝉鸣声声不歇,火红骄阳悬挂天际。
今天是敏德高三毕业典礼,林朝雾早被京舞录取,又因这次高考成绩优异,同届佼佼者都不愿作为代表上台演讲,林朝雾好死不死被老王抓壮丁充当优秀毕业生上台演讲。
时隔一年半,林朝雾站在旗台上,细密黑睫垂下,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海。
所有人也望着台上的少女,白衬衫、蓝黑格子百褶裙,裙摆下的双腿笔直纤细,她站在那儿,薄光为她明艳脸蛋儿镀上一层金色面纱,连头发丝儿都在发光。
林朝雾看见站在台下的祁修,朝他俏皮眨了眨眼。
祁修双手插兜,撩起眼皮看向她,眼底满是纵容与宠溺。
老王例行单口相声结束,轮到林朝雾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演讲,她走到话筒前,调高了话筒高度,清了清嗓子开口:“自我介绍就不做了,反正大家都认识我。”
台下众人听此忍不住笑出了声:“社会我林姐,人美路子野。”
林朝雾抬了抬手,表情谦虚:“低调,低调。”
“老王让我上台来给大家做个演讲,可我从来没有这类经验,今天儿就和大家随便唠两句吧。”林朝雾笑,“我一直觉得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
“苦的,甜的,酸的……各类口味都会有——”
“但你要相信,彩虹总在风雨后。”
“……”林朝雾继续说,“高中短短三年时光,作为被老王标上优秀毕业生称呼的我,建议你们青春就要大胆点儿,去拼,去闯——去做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