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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漠然的视线落在了这位南安小王爷身上,模样还算周正,却也无甚稀奇,皮囊原就是最不要紧的,置于年岁,瞧着年岁不过才刚弱冠,正是轻浮不服管教的年岁,还有一头,心思太重了些,昨儿夜里才出的消息,今日一大早便能候在清安殿外,这样早,也不知旨意是问谁人请的,再说这小王爷的名号,从了父罢了,单拎出来半点没有可以打眼之处。
不过略略瞧了一眼,这位南安小王爷在江逾白心下便已然是泯然众人矣。
却不过一瞬,江逾白面色渐凝。
泯然谁人,与他何干。
他有何立场去评说这些。
遂垂了眸,掩住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隐隐落寞之感,启唇轻声道。
“小王爷有心。”
那头的小王爷早早听闻这位公主少师不苟言笑,如今瞧着果然不假,当真是半点情面也不讲,索性他今日不是为着潜心道法而来,故而这位少师什么面色,当真算不得要紧,索性是让他起了。
至此,毕恭毕敬道了谢,兀自寻了一张近屋门的位子坐下了。
江逾白见状,眉眼跳了一跳,不曾多言。
那小王爷面上言笑晏晏,当真是闲不住,寻着话头道,“听闻少师与静瑶殿下在道清观时于道法很有造诣,此次圣上龙体有恙,便是多亏了小殿下侍疾有功,又有国师的丹药,双管齐下,圣上才这般快大好了。”
小王爷絮絮说了许多,江逾白却不曾理。
至此,小王爷也觉无趣,二人便这般相对无言地坐在殿下,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了殿外的小院,瞧着那头的回廊。
他们在等苏婳婳,外头烈风萧索,今日天不大好,原没有日头,可候至天色渐暗,都不曾见到人……
第47章 (二更)透着荒诞淫靡………
天色沉沉,今日原就没有日头,如今天一暗,更是狂风大作。
眼下垂眸不语的江逾白眼尾无意中瞥见那小王爷因着不曾如愿见到苏婳婳之面而面露失望之色来,心头竟还有隐隐的愉悦,他原不大用吃食,苏婳婳在时便有她哄着去用,这几日不曾见着她,他的吃食全是为着眼下幻境中的身躯维持罢了,但那小王爷不同,人用五谷杂粮,这样枯坐了一整日,小王爷自然腹中饥饿,难免面露略略的狼狈之色。
江逾白正眼都不曾去瞧小王爷,指尖轻拍了拍衣袂,站起身信步便朝殿外去了,全然不理身后的小王爷如何无措。
回去的路上,朔风烈烈,衣摆飒飒,道安跟在江逾白左后侧方,道,“殿下这几日劳累,怕是眼下还睡着呢。”
江逾白不曾应声,不过却深以为然,她有多嗜睡,怕是无人比他更知晓了。
那时他还日日去她屋里时,听着声,她不过头两日翻来覆去入睡晚了些,后头皆是沾了枕头便能沉缓了唿吸,半点避讳也无。
想至此,饶是如今这天色这般反常,江逾白面上却亦露出了难得的不易察觉的浅浅笑意。
入夜,生生灯火,明暗无辙。
在屋内坐久了,江逾白听着外头的呼啸而过的风声,一颗心便莫名的渐渐下沉。
这样的天,也不知苏婳婳睡不睡得好。
心下略有不宁,可为着这一茬兀自去瞧她,忒荒诞了些。
复起身,行至窗边,推开窗牖,霎时,那狂作的夜风蓦得便将那窗户吹得啪啪作响。
江逾白敛了眉头,默了默,抬手掐诀测起六爻来,不曾想,术法才刚冒了个头,比之先头的噬心之痛更痛千万分的痛楚在这一瞬间朝他袭来,一时不及应,竟痛得弯下了背脊。
蹙眉沉了片刻,再掀眼帘,眸中透着肃杀冷凝。
江逾白心下莫名踱起了边鼓,忍了心头萦绕的难以褪去的痛意,掐指踏上了夜空。
今夜没有月亮,皇城里头本是一片漆黑的,可往足下瞧去,长长的宫廊,殿宇的檐下皆点了红色的灯笼,可灯笼因着大风歪七扭八,骤然一瞧,灯火通明之下将整个皇城称得巍峨又冷寒。
江逾白于皇城是陌生的,不过是依着本能,他记得她先头是住在冷宫的,掐诀闪身至冷宫。
整个皇城皆是彩灯万盏熠霞流之态,独独这里一团漆黑。
江逾白沉了眉,落在院中,瞧着这似是荒废了几月的小院,心窍开始“咚咚”得不受控地跳着,连唇口溢出的唿吸都些微急促了一些。
忽得,脑中一闪,江逾白这才后知后觉得想起,她被重新批了命,如何会再住在这处冷宫,想罢,江逾白一颗心才渐安,连瞧着周围蒙尘落灰的一切都带着三分温醇浥浥之色,心隙入水,温澜潮生。
下意识地推开门,屋内挂了尘埃的摆设物件便入了眼,江逾白也不知他如今是在做什么,只是瞧着这些,脑中翩翩不觉,忽得,一张磕了一小块的桌角映入眼帘,江逾白勾了唇角,像是瞧见了苏婳婳在这处如何顽皮过一般,这几日积压在心头莫名的空荡荡排揎之处仿佛有水流淙淙而入,原杂乱无章的心跳眼下如温柔的波浪,缓缓拍着岸边的潮水。
未几,江逾白再一次跨步出了屋,他忽然想见一见她,不单是为着去瞧瞧她没有了他如今能不能安睡,还有那晚不曾言说出口的歉意,还有其他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此刻就在他的心头萦绕,但有一点,他真的想见一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