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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国公, 您是母后的兄长, 朕该唤您一声舅舅。”上首男人声音慢慢悠悠, 听不出喜怒哀乐, 但却显得异常庄重肃穆,带着股千钧重负般的力道直挺挺地朝人压力。
陈秉之闻言脸色都白了,朝着李承胤连连拜首,“臣不敢。”皇帝从来没有喊过他舅舅, 他也从来都不敢以国舅爷自居, 哪怕是大家都清楚他是国舅,可是也从不会有人当着他面说, 顶多就是称呼他一声忠国公。
李承胤确实也是看不起陈秉之, 连带着陈家所有人他都看不起,包括那位已经离世的陈老太爷。当年太后被卖入皇宫的时候才只十一二岁的年纪, 因为要给陈秉之娶媳妇把女儿卖进宫。
不是因为饥荒战乱,流离失所,实在活不下去才把女儿卖进宫寻条活路, 而是因为儿子娶不上媳妇,就把养了十来年的女儿给卖了。
“陈家姑娘入宫了?”
“是、是太后娘娘着、着南嬷嬷过去请的照顾太后起居的,臣这一听闻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实在是心里急得不行,这不一口就答应下来了。”称呼是陈家姑娘,不是陈家表妹,可见皇帝那声‘舅舅’也是随口说说,陈秉之心情跟明镜似的清楚,自然不能出头把自己说最前头,只能事事推着太后出面,不过本来也就是太后让人去请的。
李承胤意味不明地笑了,他说的话磕磕绊绊,一是心里真的害怕李承胤找他算账,二也是有刻意为之。
要说陈秉之是蠢人,那倒也不见得,要不然也不能安安稳稳过了几十年舒坦日子。
处在国舅爷这么扎眼的位置上,他还能做到低调行事,陈家所有人在京城都没什么存在感,还能做到不得罪任何一个人,守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
但是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因着你低调不跳到眼前闹腾,还能当做你不存在,可是你非要到跟前蹦跶几下,就怪不得别人怕死你。
“这么尊敬长辈,体贴入微的姑娘是不是也该说亲了?应该能说得门好亲事。”陈秉之家里两儿一女,最小的就是女儿,如今十四还未定亲,太后这才把主意打在陈秉之女儿身上。
给自己女儿说亲事,那肯定就是在朝臣之子里面挑选,陈秉之有瞬间的犹疑。
他懂太后把自己女儿召进宫的意思,南嬷嬷也跟他暗示得差不多,只要陈家愿意把女儿送进宫,有太后在旁边照料,不怕会陈家女受人欺负,当年皇上选秀也是因为陈家没合适的孩子,要不然后妃当中怎么都会有陈家一席之地。
他一切都是因太后受宠得来的,太后年轻时是帝妃,后来又成了帝母,连带着陈家的日子也好过。
他两儿子都是不成才的,但是这样的荣华富贵他贪恋,所以也想皇帝后宫里能再有一姓陈的后妃延续帮他这荣华。
李承胤眸色瞬间暗了暗,“少时靠着卖妹妹得了钱娶一媳妇,如今人老了还想卖女求荣,陈家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陈秉之被这痛斥的话砸得头昏,他知道皇帝不承认他这舅舅,但是从前还会顾及几分颜面,如今是真的不留情面的抨击,“皇上、皇上……当年如果臣的妹妹不进宫,那怎么可能有您。”他还没有那个胆子指责先帝,实际上心里未尝不是时时刻刻琢磨,如果他妹妹不进宫,先帝可还没有他妹妹这宠妃在身边相伴。
“陈蹄,你可知当年先帝为何给你改名?”
陈秉之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回道:“觉得臣的名字粗鄙。”蹄是猪蹄的。
当年在做屠夫的时候别人就嘲笑他是陈四蹄,这样的名字,这样的出生,实在是不能当先帝宠妃的家人。
“但是这才是其一。”其二是陈蹄这人早就已经死了,陈秉之得知先帝在找陈蹄,故而冒充其身份欺骗先帝,犯下欺君之罪。
陈秉之猛然抬头,顿时面如死灰。
“不、不进宫了,臣这就把臣的女儿给带回去。”他姑娘要是执意进宫,恐怕他就真得去死。
才刚把陈枚玉接进宫,不到一下午就让陈秉之带回去,太后铁定会跟他闹腾。
“不着急,让她在宫里待段时间,再过几日你以想见女儿的名头把人接回去。”
陈秉之哪里敢说不字,他都已经在思考给自己女儿说哪家亲,还是早早跟人定下亲事吧,陈秉之心里清楚,他的荣华富贵是太后带来的不错,但是现在能给他安稳跟富贵的还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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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入冬,冷是正常的事,尤其是外面冷风呼啸,一不留神风就往衣领袖口里面钻,秦温良很仔细地给随随添衣,这样的天气若着凉是真受罪。
因着房间里点了暖炉取暖,她怕随随晚上睡过去后,门窗不小心被风吹得关严实出事,特地她搬到随随房间跟他一块儿睡。
但是不过一两日的时间,秦温良察觉到自己不对,她在屋里守在火炉旁都感觉冷,时而有那种直钻骨子里疼的感受,察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秦温良立马找到了顾玉尘。
顾玉尘面色凝重,将手搭在她手腕,迟迟不语。
秦温良见状出声:“是不是我体内的蛊虫要压制不住了,还有多久的时间给我?”
“不太对劲啊。”顾玉尘没有回答秦温良的问题,他总觉得有哪里出问题,“按照我的推算,少说还有两三年时间,你体内的蛊虫才会发现随随跟李承胤的区别,随随身上的毒暂时能控制住,所以不着急解毒,但是现在怎么你体内的蛊虫先躁动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