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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是不快, 他也不能对秦时做什么, 原因无他——秦时手上太干净了, 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处置他的由头, 且因着这些年一直不得重用,本就有许多人在暗中为他叫不平,如今这人因北戎之事再立大功,更添威望……
别说处置了, 为了稳定人心, 他不重用他都不行。
可真要重用的话, 以秦时的能力和大丰如今的处境……孟怀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不行, 他绝不能养虎为患。
正想着, 外头突然有宫人禀报:宁贵妃差人送来了百合参汤。
宁贵妃是近来最受孟怀宠爱的妃子,长相貌美如花,性格天真烂漫,很会哄人开心,孟怀听是她派人送来的汤水,紧皱的眉头虽并未松开,但还是摆手让人把参汤送了进来。
这参汤很符合他的胃口,喝了两口之后,孟怀心情好了一些,又见午膳时间已到,年轻的帝王便暂时按下了心中所思,起身往皇后所住的凤栖宫走去——不能替枉死的儿子报仇,他心里终究是愧疚的,因此楚绾绾伤心病倒之后,他每天中午都会过去看她,陪她吃吃饭说说话。
凤栖宫离得不远,孟怀没坐龙辇,因心中烦闷,也没让太多人跟着。他不快不慢地往前走,路过一处假山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我瞧那胡世子还不错,长得好,性格也好,又对公主真心一片,公主何不……”
“我不喜欢他。”
“……公主,您都二十三了。”
“婶婶,我不想嫁人。”
“你这孩子!姑娘家家的,哪里能不嫁人呢!”
是已经被封为永欢公主的孟欢和他们兄妹十分敬重,称之为婶婶的一位老夫人。二人边说边慢步而行,瞧着应该是前去探望楚绾绾的时候碰到一起了。
孟怀对唯一的妹妹和这位婶婶还是很亲近的,见是她们,便想现身,谁想这时却听孟欢带了几分怅然地说道:“婶婶,我不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孟欢一直醉心武艺,从不曾对其他事上过心,换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定已经干脆利落地转移话题,可眼下……
那位老夫人也好,孟怀也罢,都是十分了解孟欢的人,这般一听,心中顿时有了数。
“你这是……公主心里莫不是已经有了中意之人?”
想着那人俊朗的脸,挺拔的背影,孟欢心里一阵酸涩,可他已有深爱的妻子和儿子了,她就是再喜欢他,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哪怕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对那人情根深种,却也从未与人吐露过半分。
她想这一辈子自己都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了。
不是不遗憾的,可相遇已晚,再多的喜欢也是枉然。
孟欢心中发疼,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摇头道:“哪儿能啊,我只是这么一说罢了。”
老夫人信没信孟怀不知道,反正他是不信的,因为孟欢从没有过这样反常的时候。且他也记得,徐贺曾与他说过,孟欢对秦时有好感。
至于这话的真实性……
喜欢一个人总是会漏些痕迹出来,平时不关注便罢了,稍一琢磨,便能发现许多蛛丝马迹。孟怀顿时拧了眉,这丫头,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喜欢上了秦时呢!不过……
脑中突然飞快地闪过了一个念头,孟怀一顿,眼睛猛地眯了起来。
***
赐婚圣旨送来的时候,阿浓正在在教团团哄弟弟睡觉。
弟弟刚出生那两天,团团许是觉得他皱巴巴的一团太丑,不大喜欢他,等这几天弟弟变得白嫩了之后,他方才改变了原先的态度,变得与他亲近起来。
小小年纪竟就知道挑好看的人亲近,众人见此皆失笑不已。
这会儿见小家伙又低头亲了弟弟一口,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低低”,大大的葡萄眼里满是欢喜,阿浓也是好笑又无语,然而她刚要说什么,玉竹便神色凝重地跑了进来:“夫人,出事了!”
她性子沉稳,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色,阿浓一愣,直起了身子:“发生什么事了?”
她还在坐月子,不好见风,玉竹匆匆关上门,三两步走到床边,眉眼发沉,隐含愤怒地说道:“皇上竟下旨要侯爷娶永欢公主为平妻!”
阿浓猛然惊住:“你说什么?!”
“侯爷没有接旨,眼下已进宫去了,他说叫您不要担心,他有法子让皇上收回成……”
玉竹还没说完,阿浓已经深吸口气站了起来:“去请翠烟过来,另外,马上请三姐夫进宫一趟!”
“是!”
玉竹匆匆而去,阿浓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凝重而冷冽。
这一天竟比想象中来得快那么多,可孟怀应该不是这种按捺不住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浓再聪明也猜不到这事儿与自家小二有关,她看似冷静实则心急如焚地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秦时回家的消息。
只是……
秦时没有马上来见她,而翠烟也一直迟迟没来。
“他是不是受伤了?”
看着面色平静,眼睛却已经红了起来的阿浓,一直守在门口,暗中探得了消息的玉竹不敢有所隐瞒:“似是挨了板子。翠烟姑娘进门的时候侯爷他们正好回来,遂直接被请到那边去了。”
阿浓深吸了口气,披上披风便转身往外走去,玉竹想拦没拦住,只能又拿了一件披风追上去,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