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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一级好像是最严重的等级吧,为什么我们俩都是一级?他们是不是搞错了?”沈尧山想不通。
宋连蝉的飞蛾症,大概是她在调查笑笑一家的时候被传染的。
而他自己,则是在飞蛾症爆发之后,晚上警局组织护送逐光梦游的飞蛾症患者回家时被传染的。
他们都不是最先感染的那一批人!
反观宋连蝉,她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在被送去其他隔离区的路上,小声告诉他情况。
“是苏信安排的,那些真正的一级飞蛾症患者口风太紧,我们是去套话的,毕竟都是飞蛾症患者,他们对我们的防备会小一些。”
“那这么说,我们就是卧底?”沈尧山突然感觉到了肩上的担子光荣而沉重。
离入睡的时间不多了,今晚一关灯,病房里会发生多么可怕的情况她不敢去想。
只能趁着所有人清醒的时候,从他们口中套出更多的话,来寻找这场逐光疫病的来源。
一级隔离区的病房明显小了很多,不再空旷地像篮球场。
大概是为了方便他们接触每一位飞蛾症患者,所有人都被安排到了同一间病房。
宋连蝉在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好几道目光在打量着他们。
那些飞蛾症患者都很是防备地看着每一个新来的人,仿佛在他们进来之前,那些人就已经组成了小团体,决定一致排外。
索性他们中有一个熟人,很快就认出并接纳了她。
“小宋姐姐!”
笑笑朝着她飞奔而来,几乎是扑到她怀里哭诉,“他们把我和妈妈分开了,我好害怕。”
宋连蝉一面安慰她,一面扫视了整个房间。
一号床上躺着一个人,不知道是男是女,整个身体用被子蒙住,像在睡觉,又像个彻头彻尾的死人,从始至终就没有动弹过,甚至连呼吸时身体最基本的起伏都是极小的。
二号床是个戴眼镜的女大学生,靠在床头专心看书,时不时推一下眼镜。
三号床的大叔,看上去就像是个暴发户,胳膊上有俗气的纹身,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在他们刚进房间的时候打量了一阵子,之后就拿着纸和笔,抓耳挠腮地做着计算。
四号床的男青年看上去很沉静,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四周。
五六七号床,依次是笑笑,宋连蝉和沈尧山。
这么说来,目前已经确定的第一批飞蛾症患者,只有目前房间里除了她和沈尧山之外的五位。
“笑笑别怕。”宋连蝉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安抚她,“大不了咱们不睡觉。”
话音刚落,三号床的暴发户大叔就嗤笑一声,“日夜颠倒那多累啊,小孩儿,你别听她瞎说,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都被关着,再怎么梦游也都是安全的。我跟你说,你不睡才是最可怕的。”
暴发户大叔用笔继续在纸上划拉,“到了晚上你清醒了,我们都起来了,围着你床梦游,吓都要被吓死哈哈哈哈……”
邻床看书的女大学生嫌他吵,干脆把书架在腿上,双手蒙住耳朵。
暴发户啧了一声,去拉开她的手。
“你干什么!”女大学生怒了,睁大眼睛瞪着她,仿佛大叔是个猥,亵犯。
大叔有些委屈地解释,“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不是,我就是觉得你看这书,文化水平一定挺高的是吧,整个房间就你最像学霸。”
他把手上的纸条和笔递过去,“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这刚中的彩票要扣掉多少税,最后到手的钱到底有多少?”
女大学生有些不情愿地接过纸笔问他,“中了多少?”
大叔防备地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用手比了个数字。
沈尧山从刚才开始,就总觉得这大叔眼熟。
听到他说中彩票,才猛地想起来。
“五百万?你就是新闻上那个中了五百万,一周后又中一千万的幸运儿?”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去了那个地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暴发户随口回答。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追问沈尧山,“难道……你没去过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沈尧山试探性地问他。
“就……”大叔刚要说出来,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大叔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变了脸色,拿着纸笔回到了自己床上,不再跟沈尧山他们说话。
咳嗽的正是四号床的年轻人。
房间里的众人各怀心思。
其实从进门开始,宋连蝉就注意到他的古怪。
他仿佛对每件事物都很好奇,隔离病房里的每一样东西他都要看得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细节。
连同他自己。
四号床的年轻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伸手触摸玻璃上属于自己的倒影。
他也看自己的双手,从掌心的纹路一直看到血管的延伸处,肌肤与织物交织,那里有细密的纹路。
……
……
晚上八点。
隔离病房里没有电视,宋连蝉问外面的人要了一份杂志打发时间。
大灯都已经关闭,只在每个人的床头留下一盏微弱的灯火。
房间的四个角都装了监控,有人不分昼夜地看守在那里,记录着病房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