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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妆帕,早晚三餐,事事亲力亲为,只有他能服侍。
可她却再也没有笑过。
她坐在富丽堂皇的宅邸里,吃穿用度随便一样拿出来,都价值千金。
而她只是百无聊赖地提着筷子,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醪糟龙凤蟹。
裴卸站在一边服侍。
蟹是他做的,壳面上的龙凤花云团是他用金箔贴的。
见她没什么胃口,从她手里接过她用过的筷,夹了一点蟹肉放进自己嘴里,认真地品。
无论是色香味,都做到了最好。
想不出到底有哪里不对。
他有些疑惑。
“蟹不合你胃口?”
少女摇了摇头。
没有说什么。
裴卸放下筷子,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说那句话了。
“阿卸烧的菜最好吃!”
他放下筷子,面色阴沉地走出去。
仆从婢女见状,纷纷吓到绕道,有他经过就不敢呼吸。
宅邸日日如常,经过那件事,她心里蒙上阴影,将自己困在这里,再也不敢出去。
直到有一天,家里遭了贼。
家里钱财不翼而飞,这些都是小事。
最让他愤恨的是,那贼还偷了她的心,接连几日翻墙进屋,花言巧语哄骗,最后将她拐出宅子。
他铺设天罗地网,遍寻不得,几欲发疯。
好在有一天,那贼人上街买簪,被他跟上。
他跟着那人来到山村里的小茅屋前。
他依然藏在树后,隔着一条溪流,看见她穿着粗布衣服,蹲在岸边,手法生疏地剖鱼。
鱼没剖干净,手却被划了好几道伤口。
裴卸摊开自己的手,看着那些反噬在自己手上的伤口。
一道又一道,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深度。
他与她性命相连,这就是证据。
恍惚中,他看见她的笑脸。
明明受伤了,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他嫉妒地发狂,从树后走出,“跟我回家。”
裴卸胸有成竹地朝她伸手,可她却迟迟没有迈出一步。
那贼人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拼命拦住他,朝着对岸大喊,“快跑!”
话音刚落,就被裴卸挟持,剑已经抵住他的脖子。
她这才惊慌失措地求他,“阿卸,我跟你回去,你别伤害他。”
她素来冷清,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日复一日地被困在宅邸,无人可以交心。
这是她第一次交朋友。
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命运相连
那人只是觉得她可怜,所以带她逃离,本是出于好意。
可裴卸此时已经被嫉妒冲昏头脑。
她越是替这个人求情,他就越是觉得愤怒。
于是当着她的面,干脆利落地割下了那个人的头颅。
远远地,将头颅隔着溪流丢了过去。
噗通一声,溅出血色水花,和那晚一模一样。
“不要!”
“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也许只有畏惧才能让她收心。
她不可置信地走进溪流中,捡起那颗人头,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砸下来。
这些年,她眼睁睁地看着裴卸一步一步,走向权力巅峰。
看向她时,眼中的杀意一天比一天重。
起初只是为了保护她而杀人。
如今,他早已视人命为草芥,可以毫不犹豫地砍下任何一个人的头颅,不管那人是否无辜。
仿佛……
一夕之间,变了个人。
她再抬头看他,表情陌生又害怕。
于是她拿起剖鱼的刀,抵住自己的脖子。
她看到裴卸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
这是她和阿卸之间的秘密。
也是这么多年来,阿卸虽然极不情愿,也不得不时刻守在她身边的原因。
她生来与阿卸性命相连。
从小到大,每次她受了什么伤,总是会在同样的位置,反噬在阿卸身上。
“阿卸。”她退后一些,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回想起那个夜晚,你说我不是你的软肋。”
“把刀放下!”对岸的人在怒吼,可她依旧置若罔闻。
“那现在,我是你的软肋了吗?”
“是!”裴卸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生怕她继续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这又算什么?
那个人看似珍惜她,其实从头到尾,珍惜的只是他自己的性命罢了。
阿卸身上有很多秘密,从不与她提起。
她隐隐猜到,这些年来,阿卸购置大宅,玩弄官场,涉足朝政,手可通天……
一切的一切都顺风顺水到仿佛只是个游戏,应该都与那个秘密相关。
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他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他想要的,都能轻易得到。
其他人的命对他来说,只是草芥。
他只爱惜自己的性命。
仿佛有着什么万不能死的理由。
“你杀了太多人,所以……”
她努力保持平静。
“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这次她没有犹豫,挥刀划开自己的脖子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像恶作剧一样,用同样的话语回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