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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忙脚乱倒药,手背碰到罐壁,烫出一个大泡。
来不及处理,端着药进屋,“阿嬷,药好了。”
床上的老人翻了她一眼,喝了一口,差点把碗砸在地上。
“你想要烫死我啊,养你这么大,一点事都不会做。”
她不出声,阿嬷再难听的话都骂过,她习惯了。
过了一会儿,空药碗递出来,她端了打算走,又被叫住。
“刚刚邮差来过?”
“嗯。”
“你那个资助人又寄钱来了?给我撒,还想藏着?”阿嬷的脸色有点难看。
她没想过藏钱,只是在递信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阿嬷,开春了,棠棠的衣服都破了,我想抽一张给她买件新衣。”
“又不是过年,买什么新衣?那个小邋遢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要求还这么高要死啊!买药的钱都紧巴巴的,哪里来的闲钱!想也不要想。”
见她不出声,阿嬷继续咄咄逼人。
“等你哪天熬死了我,你的好日子就来了。但只要我还活着,你们两个赔钱货就都给我忍着!”
其实她从没在信中说过这件事。
裴先生寄来的资助费,基本都被阿嬷捏在手里。
至于她自己的学费,还是要靠她自己打工赚。
到了晚上,表姐回来了。
拿了钱从阿嬷的房里出来,耳垂上多出一对珍珠耳环。
“好看伐?”不忘在她面前炫耀。
“刚刚拿钱的时候从信封里倒出来的,你又没有耳洞,我戴正合适。”
那是裴先生送她的耳环。
先前在信里说到一句,买菜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人在开蚌,取出滚圆的珍珠,做成耳环一定很漂亮。
没想到他真的送了她一对。
只可惜夹在信里,她没来得急看,连钱带耳环一起落入他人手。
珍珠耳环
邮差从她手里接过信件,马不停蹄。
把其他要送的信件先抛在脑后。
信封上的地址是虚假的,不需要看,他知道真正的目的地在哪里。
只隔两条街,推开别墅大门。
小心翼翼穿行在花园过道,要绕开价值不菲的郁金香。
仅送一封信,赚的盆满钵满。
怎能不上心。
屋内的人平静地看完信,将所有信件收拢在一起。
手背上的烫伤针刺般地疼。
佣人叫医生来包扎伤口,被他拒绝。
他剪了根雪茄,靠在橡木沙发椅上,吐出一口烟雾。
做了这么久的局,也该见面了。
……
……
第二天蒙蒙亮,她捧着书出门帮阿嬷抓药。
抓中药的间隙争分夺秒看书,以至于刚出门就险些被车撞。
没有受伤,只是摔倒在地,狼狈到鞋子也掉了一只。
药材撒了一地。
司机摇下车窗跟她道歉,帮她重新抓了药,非要送她回去。
百般推拒不得。
只得上车。
坐在后座,才发现旁边有人。
是那种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的类型。
他在看信,手背有和她一样的烫伤。
真的巧。
再瞥一眼信封。
上面的字迹内容不需要细看,就能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因为那就是她写的信。
寄给裴先生的信!
所以一眼认出身边人是裴先生!
裴先生的样子比她想象中年轻很多,原以为慈善家应当四五十岁,大腹便便,满手戒指,甚至可以老到做她爷爷。
可裴先生看上去三十不到,穿着西装,只戴一块表。
旁边放一沓光明日报。
她的心在狂跳,恩人就在眼前,她不敢认。
车在四合院门口停下,表姐站在门口剥橘子。
看见她在车上,有些吃惊,敲敲车窗叫她的名字。
心想,难道她傍上大款?
司机锁上车门,她拉了一下,没能打开。
一旁的裴先生合上报纸,看着窗外发问,“她叫的是你的名字?”
她绷直身体,点了点头。
“我表姐。”
裴先生又拿出那封信,信封朝上看了一眼。
“我资助过的一个学生,也叫这个名字,不会这么巧吧。”
她没敢相认,到头来却是裴先生主动。
她捏紧手里的课本,“我知道,您是……裴……裴先生……”
“我……我就是您……资助的学生……”
“看来你我确实有缘。”
裴先生有些惊讶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钢笔一边写一边问。
“你表姐戴着我送你的耳环?”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耳垂。
“我没有耳洞。”
裴先生嗯了一声,把纸条递给她。
“明天下午一点,到这个地址。”
她有些被吓到,把纸条叠成豆腐块。
“去干什么……”
“我记得你在信里说,你要报恩?”
一句话差点让她昏厥,连忙抱住书本,捂在胸前。
“我……我不卖身!”
裴先生摸了摸她的头笑出声,“想什么呢。”
临走前从车里丢出一瓶烫伤膏。
表姐打量了她许久,不怀好意地提高嗓门,“哎哟喂,某些人有出息了,开始傍大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