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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涉及科举,不可等闲视之,但既已传出风声,想必不远矣。她这时候只提《九经》,是不是有些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秦琬倒不在意这些,闻言便道:“既是如此,你带她们去拜见纪卿,令她考校一番。若是得宜,朕便允了。”
宋书语千恩万谢,心中却有些惴惴。
自家的事情,她还是清楚的。由于她拜入女学,功课极好,嫁得贵婿。姐妹、侄女们羡慕之余,也努力攻读。平素读书、练字,用得便是她默下来的抄本,她此番回来考校,虽说因为这两年宋家被人非议,有些女孩功课落下不少,但底子还是在的。可……纪清露到底掌管女学多年,勤学不缀,哪怕比不上国子监祭酒才高八斗,一般人也难望项背。若是在纪清露那关被打回来,脸可就丢大了啊!
待到纪清露走了,秦琬这才望向柴豫,有些惋惜,更多得是挽留:“姑父,你当真不再做几年大都护?”
既无外人,面对两位长辈,秦琬自然而然地换了亲昵的称呼,柴豫心中暗道这位陛下果真不凡,威严之时令人看不透心思,仁爱之时令人如沐春风,面上却一派严肃,站起来行礼道:“臣已老迈,有负陛下圣恩。”
柴豫致仕确实打乱了秦琬的计划,因为当年柴豫就任安南大都护,为了尽快掌权,稳定先帝的帝位,其实是与安南都护府残留下来的将领们有些过节的,谁让魏王在此地经营过呢?秦琬为处理这件事,将安南都护府为首的“刺头”都抽调置换,才令柴豫更加顺利地接管安南都护府。柴豫掌兵也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别人按照他说的做就行,手下猛将颇多,奈何独当一方的人才少。
他这么一退,安南都护府没有谁能担当得起大都护的位置,偏偏高句丽已被攻破,朝廷将设立瀚海都护府,率先考虑在安北都护府里抽人。这就意味着安北都护府那边也抽不出更多的人手,更莫要说是一方都护。至于对抗吐蕃的区域,那就更不用说,都护府设立与否还在考虑之中,否则秦琬为什么要派梁郡王去呢?还不是借他的身份压阵?
算来算去,安南大都护这个位置,也只有叶陵合适。可北方战事平息,专攻西线,压力虽然小了些,但按照她之前的想法,祁润调回来做尚书左丞,连慕去做凉州刺史……想到这里,秦琬又看了一眼陈留郡主,一颗心也软了。
两位长辈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历经艰难,终于走到了一起,自己再令他们奔波在外,倒是私心重了。故她笑了笑,说:“不碍事,姑姑和姑父留在长安,也是喜事一桩。”
喜从何来?当然是婚事!
柴豫之子外放地方,官做得远不如林宣大,儿女婚事还没能高到让秦琬关心的程度。这一点,柴豫和陈留郡主心中都有数。但见两人相视一笑,方由陈留郡主道:“陛下泽被四方,我等感激涕零。”
秦琬微微一笑:“不知林家女郎是否如姑姑、姑父一般,愿意留在长安?”言下之意,竟是在问,两人究竟看好梁郡王,还是韩郡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忽然想到岭南宋阀……我脑洞果然很大(づ ̄3 ̄)づ
第四百七十六章 明君气象
秦琬想照拂自家的意思,陈留郡主一向是清楚的,虽说人选是梁郡王这件事令她有些头疼,本想用辈分不合推了,却又不愿拂了秦琬的好意。毕竟,得罪一个侄女没什么,但这个侄女是皇帝,那就要细细掂量了。可她完全没有想到,秦琬提到的人选里,竟有韩郡王。
韩郡王是陈留郡主的侄儿,她自然是见过的,容貌俊秀,性情也温和。或许是因为父亲韩王被马活活拖死,实在太惨的缘故,这位郡王对骑射一向敬而远之。平素也就听点小曲,喝点小酒,写几首酸诗,赏玩古董。谈不上纨绔子弟,却也绝对不是个想上进的,可谁让人家是郡王呢?哪怕他不往外伸手,郡王用度也够他嚼用八辈子的了。
这样一块人人争抢的大肥肉之所以迟迟未能成婚,就在于韩王太妃实在太过小心了。
按理说,先帝驾崩一年后,韩郡王就能说亲了,太妃却一点动静也无。日子一久,就传出不少风言风语,说她寡母心态,把独子看得如同眼珠子,不愿让韩郡王成亲,平白多个媳妇来分儿子。不少眼热这门婚事的顶尖人家见状,热炭般的心思也渐渐熄了——别人没这意思,他们也犯不着贴上去找不自在。再说了,寡母独子,一手带大,这种婆婆往往最不好相与,指不定结亲结到最后就成了仇。寻常人家,以他们的门第,怎么也能帮女儿撑一撑腰,张一张目,遇上这样尊贵的宗室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类似的风言风语,韩王太妃听了不少,却恍若未闻,岿然不动,半点没有澄清的意思,仿佛年过弱冠还未成亲的不是她独子一般。
直到今年,众人终于回过味来,明白太妃是要讨陛下的好,扎实为先帝守满三年孝,待到东北大捷,高句丽国破,才提儿子的亲事。否则前线战火连连,这边锣鼓震天。陛下看了,嘴上不说,心里定然不痛快。
能把陛下的脉号得这么准,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想到韩王太妃与新蔡大长公主交好,这个主意是谁出的,不言自明——除了新蔡大长公主的驸马,洛阳令玉迟外,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