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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么。”水怜儿将手中的瓷瓶扔到地上:“这可是专程为淑妃你准备的疗伤圣药,今日用了,日后定是会留下疤痕便是了。”
“你在做什么。”冷冷的声音自殿门处传来,卢未央手上提了长剑,怒目看着水怜儿。
“卢才人,她往娘娘面上泼了药水,要害娘娘面上留下疤痕。”
“我没有!那是盐水,我不过是气不过,与淑妃开个玩笑罢了。”
“是么!”
“自然。卢未央,你只是个才人,如何敢因为这罪妃质问于我?我还有事,便是先走了。”
“怜嫔路上走好。”卢未央面上挂了几分虚笑,盯着水怜儿眸中的怒火不减反增。
“小怡,你无事罢。”卢未央拾起药瓶,回去床榻前。
“我无事。未央如何又是过来了,不是与你说了,这是冷宫,你不该日日往这跑。”
“他不愿再护着你,便是有我。”卢未央看了若月,道:“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
“回禀卢才人,如今娘娘才是被陛下打入冷宫,未得陛下口谕,太医院太医皆是不敢过来为娘娘诊治。”
“那还愣着作甚,赶紧去烧些热水过来!”药瓶之中并非盐水,方才水怜儿的言语她听见了,卢未央看了宋怡面上的伤痕,伤痕已然裂开,水怜儿竟是如此狠毒!若月请不动,便是绑她亦是要绑来太医为宋怡诊治!
“未央,你去何处?”
“我去为你请太医。”
“我知道,那药水并非盐水。你不必去寻太医了,他日亦是不用去找水怜儿麻烦,既是留下了伤疤亦是无碍。”
宋怡不住咳嗽几声:“便是能否长久活在这居琅殿中都是未知,如何还要在意外貌。”
“你如何要说这些丧气话,你会活下去,会活得好好的。我会护着你的。若是留疤,我便是寻遍天下名医,亦是会为你治好。你莫要再倔强了,我这便去寻太医过来。”
宋怡入了冷宫十日余,日日昏昏沉沉躺在榻上养伤,遍布鞭痕的身上火辣辣的发疼,她却是为喊过一声。卢未央虽是时常过来,但宋怡好似彻底换了个人,言语越来越少。
宫中再是飘起冬雪,水怜儿与贴身侍女的尸身被人发现,就埋在宋怡与她一同摔倒的石阶下。
丧讯并未传开,安诸命人将其选地葬了,未得入到皇陵之中。
若月将这个消息告知宋怡,宋怡躺在榻上看不出半分喜怒,卢未央便是再未说其它的。
宋怡闷闷不乐,卢未央便是想着法子与宋怡逗趣,却不见宋怡心情有半分好转,一日一日更是消沉消去。
一番努力付诸东流后,卢未央叹息一声,遣走了若月。道:“你若是不愿在这宫中,我带你出去如何?”
第119章 三十二
宋怡久久未有波澜的眸中终是挂上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看了卢未央半晌,低低笑了:“我知道,他不愿放我出宫的,你便是不必与我开玩笑了。如今你能常来看我这位冷宫妃嫔, 该是他最大的宽容了罢。”
“你不想出去么?”
“便是我想, 又能如何?”
“这是他让我拿给你的东西, 说是你看了会有精神。”卢未央手中拿出一只玉镯, 递到宋怡面前。
“这是母亲的手镯。未央,这是何处来的?”
“他给我的,倒是花了心思。许是知道你心情不佳,差人自宫外寻来的罢。”
“不可能, 这是母亲傍身之物, 母亲还未死, 未央, 我的母亲还活着。”
“是么?那你我一同出宫,去寻你的母亲如何?”
岐国四十三年, 冬。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多日,积雪厚厚铺了一层,掩去了巍峨宫殿的辉煌,平添上几分素净。
是夜,岐国皇宫西南一处破旧宫殿中火光昏黄, 殿中二进里床榻上憩着一人。
几阵微凉夜风袭来,憩在床榻上浅眠的宋怡忽而咳喘起来。她胸口胸口起伏的厉害,面色苍白, 已然病入膏肓。
更是让人惊诧的是她苍白的面颊, 其上爬着深深浅浅的数道红痕。
红痕异常狰狞可怖,左边的面颊上还有一块结痂的伤疤, 伤疤好似被红痕捆绑在她面颊上一般。
交错的红痕和那块几乎占据了她半边脸颊的伤疤,生生悔了一副倾城容颜。
宋怡着了一身素衣,随着她剧烈的咳嗽,素衣上渗出点点猩红,爬在她脸上的那几道红痕一时间随之更是狰狞起来。
“娘娘,娘娘,你缓些咳。”一进中的小宫女听见里屋动静,急匆匆冲进来,为宋怡抚着后背。
“我无碍。”宋怡咳嗽渐缓,额间尽是虚汗。“若月,我有些渴了,劳烦你为我添一杯水来。”
若月红了眼眶,点了点头,转身去为宋怡端水。
端来水,她小心的喂宋怡喝下,宋怡撑着憔悴的脸勉强对她一笑,道:“你下去吧,夜深了,你照顾了我多日,该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是,娘娘。”若月欲言又止,她觉着今晚的宋怡有些古怪。
转念一想,她又觉着宋怡许是入了这冷宫居琅殿中,心情不大好罢。便转身离去不敢再多做打扰。
若月退下,宋怡从床榻上缓缓起身。她先是走去陈旧的梳妆柜前,呆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她面容上的道道红痕。
良久,她起身走去一边破旧的雕花木窗前,又是呆呆的立在窗前许久,凝眸望着窗外那一片银装素裹的白色。这宫中又飘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