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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途已经全然没了欣赏沿途风光的心思:“我马上就到。”
半小时后,他抵达剧组驻地酒店,急促地敲敲代露的房门。
他听到代露的脚步声慢慢往门口迎来,随后停住了,似乎在通过猫眼观察来人。
余途沉声:“是我。”
下一秒,门被打开,代露扑上来,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眼睛亮晶晶:“你怎么来啦?”
余途站在原地,无可奈何地笑:
“还有力气,看来掉湖里没给你个教训。”
代露扁扁嘴,小声嘟囔:“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余途摸摸她的手,一阵冰凉。他边抱着她往房里走,边数落:“下次再不注意,可别指望有人刚好救你。”
代露从他身上跳下来,闹着嘻嘻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下次再不注意就别拍了,我养你!像霸道总裁那样。”
余途翻出房间里的吹风机,将代露按在椅子上,吹她湿漉漉的发尾。
“我还没有自信到那个地步。说不定往后还得靠国际一线摄影师养了。”
代露烂漫地笑,唇角泛起两个小梨涡。余途望向镜中的那张脸,似乎有永葆童颜之秘术,和十年前跟在他身旁的小女孩并无二致。
各地机场漫长的候机等待里,他最爱这道梨涡,像云朵治愈天空。
“听副导说,刚好有个女演员救了你?”
代露灿烂的笑容陡然停下,余途察觉到这一瞬变化,将吹风机的声音调小。
“是董董。”代露闷闷地说。
她为余途复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男女主角在花湖边有一场打戏,董董的角色走位在离湖最近的草丛荡,代露则为了找取景角度,背朝湖面一步步地往后退。
“听现场的人说,当时武戏现场很吵,大家都没留意到。先看到董董脱掉外袍跟着跳进来,然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剧照师掉水里了’……”
余途听了心有余悸。若是离湖水最近的董董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代露可能还要在水里多泡一会儿,此刻恐怕就不是这么活蹦乱跳了。
“那我们该好好谢谢她。”
代露苦着脸:
“我谢过了。但是她说——”
代露模仿董董释然的表情和决绝的语气:“你的谢我承受不起。代露,对不起,这一声是对以前。今后你我二人两不相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余途明白了。救了代露,反而成为这名女孩与自我和解的一个契机。
“尊重她的决定吧。”余途柔声说。
余途后来到底还是通过别的方式,还了董董的情。她老公,也就是这部戏的演员副导,正在筹备下一部戏,一直在敲蓝观月公司一个人气小花旦做女主角,在档期和片酬上没谈拢,余途帮他简单协调了一番。
余途在微信上收到那名演员副导发来的感谢,和替董董转达给代露的话:“董董想托我跟您太太说,她现在很好,不必挂念。”
余途认真回复:
“代露现在也很好。祝大家都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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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进入高原,余途意外地有些高原反应,到达后的一下午都在代露房间里假寐。
代露趁机取笑他:
“都说身体越好的人,高原反应越严重,看来所言非虚。”
余途抬起眼皮,决定吓唬她一下。
“我来的时候问了副导演,他又去问了生活制片,说这间驻组酒店已经没空房了。”
他看着代露的神色瞬间慌张了起来,眼神变化从震惊到无措到害羞,十分好玩,不由得靠在太妃椅上轻轻笑了起来。
“怎么会呢?那周围其他酒店呢?”
余途一本正经地扯谎:
“最近旅游旺季,若尔盖草原的住宿很紧张,条件好点的酒店都被预定得差不多了。”
代露纠结地绕着手指,“那,那……”
最后,她视死如归地闭一闭眼:“那你就住这儿吧……”
余途乐不可支,这才抚慰她:
“好了,骗你玩的。我住到若尔盖县城去,已经定好了。”
代露知道被他耍了,恼羞成怒,不再理他。
可能很难有人相信,他们尽管早早就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却至今没有在同一个房间里度过任何夜晚。登记领证后,余途忙碌于话剧巡演,代露也在短暂休息后开始跟组,两人真正相聚的时间寥寥。
余途不着急,他想,代露或许也没完全准备好,来日方长。
夜幕落下后,他洗了一把脸醒神,准备离开。
从盥洗室出来时,却看到代露蹲在地上,面前他的行李箱摊开着,她正帮她把衣物整理到衣柜。
听到余途的脚步声,代露转过头来,仰视着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想了想,你既然高反,还是不要折腾了……要不然,你还是,不如就……“越说到关键处,她的语速越慢。
余途抬眸看一眼落地窗边,确认窗帘是拉着的,索性低下头,捏住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若尔盖草原的夏季深夜,群星璀璨,温度不超过10摄氏度,空气凛冽冰凉,却最适合相爱的人相依相偎。
日出第一道金光透过窗帘洒入房间时,余途心想,回答记者的那个答案最终还是有些许偏差。
在最缤纷的花园游乐过,就算世间末日到来,扪心自问,也想与她体会这秒秒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