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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是琼乐公主,与谢封仁真真正正地有什么血缘亲情。
“儿臣自知行为无端,肆意妄为,使得皇室面上无光,儿臣知错。”
谢琼乐字字句句言语恳切,看起来像是真的知错悔改,谢封仁自她降生以来从未重罚过她。
罚在她身,痛在朕心。
谢封仁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乐儿,别怪父皇。”
“儿臣从未怪过父皇。”
谢琼乐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苍白的小脸对着谢封仁笑的时候,谢封仁的心针扎一般细密地疼。
谢琼乐幼年便没有了父亲,一直都是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小学每次作文写父爱时,她都胡编乱造地用她浅薄的认知写出如山一般的父爱。
如山一般的父爱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像这样压得人喘不过气吗。
“你今年也要及笄了,回去好好准备及笄礼,父皇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容她辩驳。
谢琼乐手里捏着帕子,迟迟不语。
“你且先回去休息吧。”谢封仁见她性情温顺了不少,但又不如从前与他亲近,吊着的心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这性子,还是要让她早日嫁作人妇磨一磨,知晓为人父母的苦楚。
谢琼乐从善如流地屈膝福礼:“是,父皇。”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秋画在殿外候着,见谢琼乐进去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连忙上前去为她打伞。
“公主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谢琼乐手里绞着帕子松开,手按在撑着伞把的秋画手上。
“父皇还有要事,咱们去母后殿里坐坐。”
李民小跑着出来,见谢琼乐还未离去,凑到她跟前。
“公主,陛下说外面日头大,传轿让公主坐着回去。”
李民的脸上带着殷勤的笑,谢琼乐则是也是对着他勾了勾嘴角:“我许久未出宫走动了,想走一走。”
李民脸上的笑意僵了数秒,重新拾掇好了面上的表情:“陛下还赐下了新进贡的宝贝到沐月宫,殿下真是好福气。”
谢琼乐莞尔一笑,下巴点了点,便是知晓了的意思。
这就是打了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恩威并施的帝王之术。
“陛下说,很是想念公主亲手做的冰糖雪梨汤。”李民鲜少在人前这般低声下气,除了皇帝皇后,也就是独得陛下恩宠的公主和太子能让他躬身说话。
谢琼乐勾着一边的唇角,扶着他的手将他半弯的腰背给扶直了。
“父皇的意思儿臣省得了,既然父皇想吃,儿臣明日便做了寻人送来。”
“哎,谢过公主殿下。”
上月她一步一步如何艰难地走回沐月宫还恍如昨日,今天再走一回这宫道,当初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谢琼乐心中暗算也不过数百步。
再见到沈雨嫣,她多少心里是存着愧疚的。
沈皇后若无其事地在宫中插花,听下人通传公主来了,放下了手中的剪子与花枝。
“儿臣参见母后。”谢琼乐跪地给沈雨嫣行了个大礼。
“这是做什么,膝上的伤好全了没有就跪地上,快起来。”
沈皇后心疼地看向她,谢琼乐自己起身坐在了她对面的坐塌上。
“母后,儿臣糊涂做了错事牵连母后也与儿臣一同受苦,是儿臣的不对。”
沈皇后轻拍她的手背,眉眼温柔:“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母亲的角色与父亲不同,她是她怀胎十月强忍着妊娠的疼痛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谢琼乐身上但凡有一点儿不适,她只会比旁人更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
谢封仁可以有很多的孩子,这些孩子可以是不同的妃嫔所生。
可皇后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这是截然不同的。
在这宫里,没有什么比流言传播的速度还要快的。
纵然她被禁足在沐月宫,可跟在她身边的宫人们是可以出宫走动的。
她早就听闻,陛下对顺豫妃多有眷顾,虽是常来栖凰殿看望沈皇后,可每一次都是闷闷不乐地离去。
竟有人说,皇后失宠,迟早会被废后。
她担忧沈雨嫣,因而得以解除禁足最先想到的,是来看望原身的母后。
她一副风恬浪静的模样,对宫门外的一概言论都充耳不闻。
谢琼乐忍住了想要问她是否后悔嫁入宫中的问题。
身为琼乐公主,是不会问出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的。
她本该是明艳的将门巾帼,而不是被迫关在深宫中插花,与人共享夫君的皇后。
谢琼乐突然心中悲戚,为何会穿书到这样一个朝代里。
“母后,父皇方才召见我,说要为我寻一门好亲事。”
沈雨嫣重新拿起桌边的剪子,剪短了花茎。
“乐儿,你说,这花该插在哪儿好看。”
沈雨嫣手中握着一支兰花,小小的蓓蕾绽放开来若满天星。
“儿臣不懂这些。”谢琼乐苦笑着回答。
沈雨嫣余光扫过她苦闷的神情,又掠过插得已然漂亮的花,放下了手中的兰花,挥手让人将插好的花盆端走。
“乐儿,生在帝王家,诸事不由己。”沈雨嫣看透了她的纠结,她的不满,和她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