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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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赶到那里,闯进她的房间,把她反锁在浴室里,不管她怎么叫嚷,翻遍她所有的行李和随身带的包,找到的唯一可疑的东西不过就是一张在里昂转车然后开往米兰的高速火车车票,和一本斯卡拉歌剧院的演出介绍——纽约市立芭蕾舞团上演《吉赛尔》全本,演员名录里不起眼的位置有一个熟悉的名字,Han Yuan。
    Eli对着那张薄薄的折页冷笑,他知道自己爱杰雯,爱她的一切,他愿意为她做一切,但只有一件事情是他不能改变的——她不爱他。他打开浴室的门把她放出来,她气急了,跟他大吵了一架,几乎歇斯底里地哭喊:“你以为你是谁?!你什么都不是!”
    也是凑巧,那天风雨大作,拍摄无法进行。之后的那一整天,她都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在床上役完没了地睡觉。
    第二天,天终于又放晴了。春天的阳光很难有盛夏的味道,温度始终在十摄氏度上下浮动,但模特们却还是要几乎半裸地在海滩上拍照。
    快到中午的时候,化妆师突然来找Eli,说妆化到一半,G说要离开一下,就不见了,再也没回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终于要离开他了,但同时也觉得气恼,她竟然会用这样一种不负责任的孩子气的方式向他示威。他到处找她,遍寻不着,最后推开化妆室的门,却看到她就缩在窗边的扶手椅里,可能一直就那么静静地躲在那里,只是没人看到。她没换衣服,妆只画了一半,头发也役弄,拍摄时要穿的衣服扔在一旁的黑色大理石台面上,半透明的肉粉色雪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死去的水母。
    他关上门,走到她身边,伸手推推她,却发觉她并没有睡着。他对她说:“你做这行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以为你不至于这个样子。”语气冷淡,带着点讽刺。
    “我不舒服。”她无心再和他吵架,似乎连说话也说不动。
    他觉得和她一样累,转身抓起那条裙子,扔在她身上,“穿上它,把今天的事情做完,至于明天你要击哪儿,要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二分之一秒的静默之后,慢慢站起来,脱掉身上的白色浴衣,套上那条裙子,他低下头帮她系好背后的扣子,没再看她的脸,径直走出去找化妆师。
    下午拍摄的地点是一片天然石灰岩海岸,春天清冷的阳光下,灰蓝的海水拍打着人迹稀少的海滩,崎岖的峭壁下面,黑色岩洞在起伏的海浪间删隐时现。杰雯穿着那条极薄的裙子在风里站了很久,休息的时候才有人递一件棉袄过去,她却不像其他几个女孩子一样急吼吼地抢过去,反倒像没有力气完成那个穿上棉袄的动作似的,只是拿在手里呆站着。Eli走过去,从她手上抽出那件棉衣,披在她身上,她迟了半拍才感觉到,身上轻轻颤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到不值一提的反应却让他心里一阵痛。
    快到傍晚时,杰雯站上峡角最远端的一块礁石,半透明的裙摆随着风在身后扬起。Eli就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她,觉得她很美,同时也感觉到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他决定放弃,转身离开海滩,朝酒店的方向走过去。身后有人发出惊叫声,他没有回头,直到听见他们是在喊杰雯的名字,他掉头跑回去,她已经不在那块礁石上了。
    “她掉下去了。”举反光极的男孩子叫嚷,“我没能抓住她。”
    Eli推开他,从她刚才站的地方跳进水里。那正是涨潮的时候,但那块礁石距离海面还是有近三米的距离,他在一片伸向海面的黑色岩石下找到她,看不清她的脸,但预感到她要死了,因为她几乎没有挣扎,只是以一种慢镜头般的方式下沉。直到一个巨浪涌来,带着她拍向粗糙的岩壁,他用尽全力把她拉向自己,弓起背环抱住她,随之而来的便是贯穿整个右侧身体的撞击,却感觉不到痛。腥咸的海水灌入他的鼻子和嘴里,泛起泡沫,让他看不到任何东西,耳边只有浪涌的声音。他知道时间的流逝的速度未曾放慢,但每一秒钟都好像变得很长。不知多久之后,两个身穿橘色连体泳衣的救生员接连蹿入水中,把他们分开,带上水面。
    短暂的黑暗之后,他睁开眼睛,看到方杰雯躺在一块平展的白浴巾上,一轮心肺复苏术之后,吐出一点水,仍旧没有醒过来,青色的血管像大理石纹路般在皮肤上蔓延开来。几秒钟的静默之后,他觉得一切都结束了,她却终于动了一下,胸腔深处传来细若游丝的啸叫声。
    也就是在那个时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会永远爱着她,直到生命终结,矢志不渝。
    25. Court Hearing 庭审
    说到这里,Han突然停下来,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双手。
    “后来呢?”李孜问,“他告诉你那些事情之后,九月九日夜里,在银厦,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离开了。”他极其平淡地回答。
    李孜看着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当天下午,Ward收到检方追加证人的通知,不出他们的所料,巴黎那家婚礼用品商店的店员果然就在其中,而且,就是他们在巴黎时见过的那个Charmaine的女经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也用最快的速度走完了辩方开示证据的程序,并向法院申请传政令,以获得一些取证有难度的证明。所有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但李孜一直都觉得遗漏了什么,好像有根细线牵动着她记忆深处的某个点,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点究竟在哪里。只可惜她不像通常快要离职的人那样清闲,连停下来好好想一想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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