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裴云谦迈步缓缓行至沈姝面前垂眸看着她：“公主不高兴了？”
    沈姝没理他。
    “公主可是在等我？”
    许是被裴云谦戳中了心事，这下沈姝彻底恼了，抬腿狠狠踢了裴云谦一脚：“你有病吧裴云谦，谁等你了。”
    裴云谦看着她不怒反笑，心道这小公主还挺有意思的。
    片刻，裴云谦故意道：“我今日可是来讨人情的，公主当真要如此对待恩人？”
    沈姝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想要什么？”
    裴云谦勾着嘴角，垂眸看着她：“也没什么，就是过两日我要随军出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想找公主讨个护身符。”
    闻言，沈姝眉尖微蹙眼中带着几分茫然：“什么护身符？”
    她哪里有什么护身符？
    裴云谦只低头看着她，并未回答。
    沈姝腮帮鼓鼓的，衣袖下的手腕时不时动一下，心中思量半晌才道：“你要的护身符本公主没有，想让本公主替你去寺里求是不可能了，但是本公主有一根红绳，据说是保平安的，你要不要？”
    裴云谦眉梢微挑：“成啊。”
    闻言，沈姝动了动身子从秋千上站起来，抬手将自己手腕上的一截红绳接下来。
    裴云谦低头看着，少女手腕纤细，皮肤白皙细腻，上面绕着一根编号的红绳，红绳上还挂着三个小铃铛，正随着沈姝的动作叮当做响。
    片刻，沈姝将手腕上的红绳解下来，抬手递给裴云谦：“给你，第一个人情算了了。”
    裴云谦嘴角勾着笑，一双桃花眼里带着淡淡的戏谑。
    这么想跟他分清楚？
    成。
    裴云谦抬手接过沈姝手上的红绳，三两下系在自己手腕上，还故意举着手在沈姝眼前晃了晃：“挺好看，多谢公主。”
    沈姝别开眼不想理他：“裴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本公主就要走了。”
    “等等。”
    说着，裴云谦从衣袖里拿出那天在沈姝头上拿下来的步摇，抬手稳稳给沈姝插了回去。
    “第一个人情讨完了，这步摇自然要还给公主。”
    沈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顶的步摇，没再理裴云谦转身往寝殿走。
    身后，裴云谦盯着那一抹红色的背影，道：“沈姝，等我打了胜仗回来找你玩。”
    闻言，沈姝脸颊发烫，加快脚步走了。
    原地，裴云谦抬手瞧着手腕上的一截红绳倏地失笑。
    年少时的情愫悄悄在心底扎了根，逐渐萌芽。
    之后的几年里，裴云谦每次回楚京城沈姝都会在宫里遇见裴云谦，起初还有几分意外，以后便心照不宣，裴云谦也对之前沈姝欠她的人情闭口不提，仿佛是他跟沈姝之间唯一的牵绊。
    春去秋来，楚京城转眼便落了雪，落雪当天是裴云谦第三次出征班师回朝。
    几年后的裴云谦已经是楚京城赫赫有名的小战神了，想要给裴云谦说亲的媒人都快把裴家的门槛踏破了。
    沈姝立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抬手接着天上洋洋洒洒落下的雪沫子。
    “公主，往后站些，前面风大，小心着了凉。”
    闻言，沈姝才收回手。
    “奴婢听说裴小将军今日回来了，陛下正在崇宁殿设宴庆贺裴小将军大胜归来。”
    沈姝眸光微动，淡淡“嗯”了一声，道：“本宫知道，再说你与本宫说这个作甚？”
    近日，陛下与娘娘正商量着给沈姝赐婚的事，琳琅知晓，陛下挑选的那个人，沈姝应当是不愿意的。
    没等琳琅说话，沈姝就接着道：“这雪越发大了，你去拿把油纸伞来，本宫这身衣裳是新穿的，还不想让它湿了。”
    琳琅走后没多久，沈姝便看见长廊外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形正往这边来。
    绕过长廊，沈姝逐渐看清少年的面容，依旧是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远远注视着她。
    距离上一次在宫中见面应当有小一年了，看着身量裴云谦应当是比从前又长高了些，面容也越发硬朗。
    “父皇不是在崇明殿设宴，你怎么来这了？”
    裴云谦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在这种场合，况且今天的主角也不是我，是裴大人。”
    说着，裴云谦眼底带着笑意，将手上的冰糖葫芦递给沈姝，口吻说不上来的宠溺：“我不是说过，这次若是能赶着这个冬天回来我便教你滑冰。”
    闻言，沈姝眸子一亮，抬手接过裴云谦手上的冰糖葫芦，道：“什么时候？”
    裴云谦勾唇：“现在。”
    北临有个习俗，冬日里年年都会举办冰嬉比赛，在御河后面那片水较浅的湖里。
    裴云谦先帮沈姝换好了滑冰鞋，又将自己的鞋穿好，俯下身子扶着沈姝起身，一步一步走在冰面上。
    沈姝是第一次滑冰，脚底根本站不稳，只能依靠裴云谦的手臂才能不摔倒。
    “别怕，大胆些，有我在摔不到你。”
    沈姝看了裴云谦一眼，微微抿了抿唇，裴云谦这句话仿佛给了她极大的鼓励，她开始试着按着裴云谦的指导一步一步走在冰面上。
    沈姝学东西很快，起初是拉着裴云谦的手一步一步走在冰面上，后来便是虚扶着裴云谦的手臂，慢慢在湖面上滑。
    许是滑得久了，沈姝脚底有些发软，没过多久就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