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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沂听到了身后沈流安倒下的动静,也听到了身后下人的惊呼,但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她回到自己院子里,身旁侍女知道自家郡主不在状态,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沈令沂这才注意到她手脚一片冰凉,她命人打了热水,沐浴一番之后身上才有了暖气,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披上斗篷往镇国公府门口走去。马车早就已经备好了。
上了马车,车夫往晏王府方向驶去。马车停下,沈令沂并未马上下车,立即有下人前去通报。
守门的侍卫听到是宜华郡主,立即道,“首辅交代了,既是郡主不必通传。”
沈令沂得知以后有些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她下了马车往晏王府走去,王府下人领着她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门前的侍卫行礼,打开外间的门,依旧是同样的话,“郡主直接进去即可,书房内只有大人一人。”
沈令沂让侍女留在外面,独自进去了,到了书房门前,她礼貌敲门,待听到宴宿洲那句“进”。她这才推开门提步走了进去。
宴宿洲埋头书桌,头也没抬,只以为是下人来送茶了,“有事?”
沈令沂关好门,转过身朝他走去,软软开口,“潭光。”
宴宿洲听到声音一顿,手上的毛笔渲染了开来,他顾不得被毁了的奏折,放下笔起身朝她走过去,语气关切,“怎么突然来了。外面风大,有没有冻着。”
沈令沂觉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了泪,扑进他怀里,闷闷开口,“不冷。”
宴宿洲将人揽在怀里,哄道,“是谁惹我家四姑娘不开心了?乖,不要不开心。”语气温柔,眉眼却有几分戾气,沈令沂昨晚的不对劲,以及现在的状态都很明显,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这种未知数让向来从容的他难得烦躁了几分。
沈令沂听着耳边温柔的语气,想起前世死去的场景,也想起了重生以来的战战兢兢,以及方才和沈流安的决裂,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由小声地呜咽到最后的号啕大哭,任谁也想不到向来仪态万千的宜华郡主会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宴宿洲手忙脚乱地哄着,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有我,我会一直在。”见心爱的女子如此伤心,他心疼极了,难得的不知所措。恨不得立刻找到让他的四姑娘这么伤心的人教训一番。
一刻钟以后,沈令沂终于稍微平复了心情,从宴宿洲怀里退了出来,看着他胸前被泪水弄湿的痕迹,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失态了。衣裳我赔你!”
宴宿洲毫不在意,“无碍,让下人洗了便是。”他拉着沈令沂坐了下来,亲自替她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这才开口,“发生什么了?四姑娘可以和我说说吗?”
沈令沂犹犹豫豫,她其实想和宴宿洲说的,但是前世今生之说太过玄幻了,可她心里隐隐约约知道,只要是她说的,宴宿洲都会相信。她和兄长决裂下了很大的决心,看似平静,实则她也很难接受,她没办法和母亲倾诉,唯一的好友颜如是也回了江南,所以她来了晏王府寻他。待见了他,听到他温柔的关切,她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只觉得更加委屈了。哭过之后,她现在平静多了。
“潭光,你相信重生吗?”
第六十四章
宴宿洲没有说信与不信,但他目光所至只有沈令沂,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沈令沂定了定心神,“前世我死于永嘉二十一年冬,那日向你求助救我兄长是我刚重生回来。”
宴宿洲心猛地一颤,他握住沈令沂的手,心疼道,“四姑娘受苦了。”他的四姑娘定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他无法想象前世他的小姑娘会在最冷的冬天死去,她那般怕冷。
沈令沂冲他安抚地笑了笑,突然之间她明白了她是否重生宴宿洲根本不在意,他的第一反应不会是借她的重生让她告知他前世的命运,他只会心疼她的经历,感同身受她的痛苦。于是她本来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用寥寥几句话概括了她的重生没再详细说。而且她明白若是宴宿洲知晓了沈流安的所作所为定不会放过他。
“是你用你的命格换来了我的重生。”
宴宿洲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懊恼道,“前世的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突然觉得前世的自己也太没用了。
沈令沂握紧他的手,认真道,“你做了很多很多,不是你的错。”她想起什么又犹犹豫豫道,“潭光,我们的相遇是被人别有用心安排的。包括天一阁的通信也是。”
宴宿洲情意绵绵,目光缱绻,“可见四姑娘第一眼我便已然心动,之后更是日久生情,再能自拔。那三年书信情意是真的,欢喜四姑娘也是真的。四姑娘放心。”
沈令沂闻言突然释怀了,她郑重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注】”
宴宿洲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悦耳,“潭光此生不负四姑娘。”这是他一个人的四姑娘,是他第一次见面便想捧在手心里的四姑娘,是他现在未过门的妻子,也是日后他的皇后。
之后沈令沂陪着宴宿洲办公,她捧着话本子看,时不时看一眼认真批改公文的宴宿洲,至于沈流安她潜意识地去遗忘了。上午在晏王府的日子悠闲而又快乐。待用过午膳以后,她才恋恋不舍地回了镇国公府。宴宿洲亲自送她到镇国公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