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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霏心下一跳,没敢多说话。
圣人也不需要他回答,他说出口的话,只是说给底下人听的而已。
果不其然,等监考官批完卷子,季弘远就被推到了状元的人选上。
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知道武晟帝手腕强硬,不受任何人掣肘,他的意思是最重要的。
但圣人并没有同意,“他今年才刚二十,起点太高怕是要飘啊,状元就选连中两元的戚城,也是一桩佳话。季弘远嘛,朕看他长得不错,就为探花吧。”
所有人都以圣人马首是瞻,当然不会跟圣人对着来。
第二名榜眼则是定了云家一位惊才艳艳的后辈云易,其他名次圣人都没动,按照监考定下的名次来。
季弘远回家跟别人不好说,跟陆含玉什么都敢说,“我答题答得特别好,圣人肯定喜欢,你马上就是状元夫人啦!”
陆含玉挑眉,“你这么肯定?若圣人知道你故意投其所好,只怕心里会不喜吧。”
听胡老说,这位圣人不是个容易让人揣摩的。
“我拜先生为老师,就算我不投其所好,圣人也会注意到我,长敬候府和姚家非得小瞧我不可。”季弘远得意道,身为农家子他当然也有农家学子的智慧。
“我就是摆明车马告诉圣人,我有本事,我也实在,藏着掖着算什么,圣人是个明君,他不怕别人比他有才,就怕别人不老实。”
陆含玉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那行,等状元游街的时候,我和爷娘都去茶楼里等你。”
季弘远一口亲在陆含玉脸上,“我就知道娘子你肯定信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最好的?”
陆含玉推他,“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要娘子亲口跟我说。”季弘远依依不饶。
陆含玉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我去看看……哎哟,你又这样,小心孩子……唔。”
“不许总想着他们,你现在都不在乎我了。”季弘远有点吃醋,搂着娘子往床帐子里滚,“我不管,前头我睡书房欠下的,娘子都得给我补回来。”
陆含玉闻言身子软了一半,半推半就,“你过几日还要进宫呢。”
季弘远:“为夫我现在被阿兄练了许久,体力早不可同日而语了,娘子你试试。”
……
夜色沉沉,外头徐程听见动静,涨红着脸嗖嗖往侧院跑。
这夜奶娘就直接把孩子送到了陆母那里。
第二天,全家人都知道小两口造作了,陆含玉脸皮薄,恨得好几天不让季弘远睡床。
大话吹出去了,季弘远觉得凭老师和自己的掂量,基本上能捏准圣人的底限,状元的事儿肯定十拿九稳。
谁知道等唱第日,文武百官和学子们都云集在太极殿前,传胪唱名开始后,季弘远傻眼了。
状元不是他。
榜眼不是他。
他名次跟会试一毛一样,还是老三,美其名曰长得好看的,都是探花。
季弘远立刻就委屈了,怪他长得太好?
可长得不好也没有软饭吃啊!
骑马游街的时候,季弘远忍不住就有些没精打采的。
“哎哟!”他沮丧了没一会儿,立刻就来了精神,被砸的。
他捂着脑袋看了眼怀里,是个带着香味的荷包。
季弘远:“……”
他抬起头,往两侧看了眼,楼上的小娘子们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更多香帕荷包跟下雨一样朝着他飞过来。
季弘远被砸得就差抱头鼠窜了。
状元戚城跟云易感叹,“长得好就是吃香,咱也一表人才,结果等季仲廉一出来,都没人瞧咱俩了。”
云易看季弘远满头包的样子,偷偷松了口气,“没人瞧好啊,不然你等回去看,听说身上都能砸青了,我阿翁说还有人往里放玉佩和金子的。”
戚城:“……”咋办,更酸了,所以说历来游街,大都是探花郎抢风头。
但这风头季弘远一点都不想要。
他揉着脑袋,身上也隐隐作痛,谁啊那么缺德,荷包里装石头了吗?
问题是缺德的还不只是一个,快给季弘远砸急眼了。
他突然远远看见陆含玉正笑眯眯看着他。
这一瞬间,季弘远福至心灵,状元没就没了,讨好媳妇,端稳饭碗,这事儿得干啊!
他立刻将荷包和帕子全扔戚城怀里,抱着脑袋大喊——
“别砸了别砸了,我有娘子了!也不纳妾!!”
众人:“……”
心里酸溜溜的小娘子们想了想,砸得更热情了,这样的好郎君难得啊!
季弘远继续喊:“我娘子给我生了龙凤胎呐,别往我身上砸了,状元还没孩子呢!”
戚城:“……”不是,你炫耀就炫耀,踩别人痛脚就不必要了吧?!
季弘远深吸了口气,指着云易喊,“榜眼玉树临风,还没娶妻呢!赶紧砸他啊!”
云易:“……”你奶奶个腿儿的。
陆含玉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她不知道,季弘远也不知道,在京城最大的一座茶楼顶层,有个身穿金色云纹锁边的黑色广袖长袍的身影,也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
“好小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临安的种。”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