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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无论是远在京城的反王,还是此刻城外的反军,到了这一步都已经是秋后蚂蚱。
作恶的都将得到报应,为善的都会得到偿还,多年前早已逝去的人们,除了告慰之外,只剩下流于记忆的思念。
芸京墨不懂祁铭之在这其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可是她对他却有着盲目的信任。
她拉着祁铭之的手,一步步跟随。
这个时候的祁铭之,并不一定是高兴的。
芸京墨看着他的衣摆,总觉得此刻的他很沉默,明明就在他身边,她却仿佛能够感受到他的孤独。
回春堂此刻没有人。
满城的百姓都被知府大人安排着疏散了,他们一路走来,直至进门都没有遇上行人。
短短一路,竟生出了一种萧条感。
她没说话,祁铭之亦然。
直到推开门进了内堂,芸京墨才终于唤他:“祁铭之。”
祁铭之停下脚步。
她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这一声略显严肃了些。
“你还好吗?”
无人的城中,她轻轻地问。
祁铭之低了头,没有答话。
手刃仇敌,这感觉并不畅快,更说不上来好。
可眼下明明该是他大仇得报的时刻,等太子殿下进了城,还会请旨彻查皇属军,这其中必然就该包括当年戚家的案子。
但他不是真的高兴。
芸京墨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一片温暖从背心传来:
“这样,会好一点吗?”
祁铭之轻抬了一下手指,没再动。
再然后,毫无预兆地,一滴滚烫的眼泪砸了下来,在芸京墨的手指上绽开一片水花。
感受到了这一滴温度,芸京墨没说话,也没有去看他的脸,只是收紧了手臂又抱紧了些。
她将脸埋在了祁铭之的后背。
严于律己久了,连失态都是体面的。
芸京墨无声叹气。她并没有类似经历,但是她可以与之共情。
那道伤从十几年前就在了,由于主人的刻意忽视,在最初的痛彻心扉之后倒是可以顺利共存十余年。
而如今要撕开所有的包扎,翻出伤口的最深处将这多年来积攒的脓疮毒血清出来,刮骨疗毒,怎么能不痛呢?
两个人站了很久。
最后是祁铭之回身抱住了她。
芸京墨抬头的一刻,被祁铭之倾身含住了唇瓣。
两个人的唇上都有一点点眼泪的清咸,再然后是逐渐粗喘的呼吸。
这一吻很深,祁铭之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一般,将她搂得很紧,在这方寸之间无尽地索取。
芸京墨回应地很艰难,却不管不顾,有一种飞蛾扑火的姿态,拥着他的肩膀扣紧了手指。
这一吻很长,许久才终。
祁铭之终于垂下了眼睑。
“墨儿,对不起……”
“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他很慢很慢地说着。
“没关系的,”芸京墨抱着他劲瘦结实的腰,“小祁大夫,我一直在。”
太子带着援军入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至此,这一场叛乱终归划上句号。
芸京墨与祁铭之到不了御前,自然也不知道后续的处理。
这一夜两个人相拥在回春堂后小小的床上,睡得极沉极沉。
直至第二日百姓回城,才听闻昨夜太子殿下御前回禀,要求彻查皇属军这些年的事情。
本来就是不可不查的事情,关键要看怎么查,由谁来查。
昨日襄州军救驾,领军的萧将军乃是长明军旧部,当即跪在御前,热泪盈眶地陈情,请求严查当年由郑薛桐经手的戚家一案。
除此之外,京城的叛军未得接应,孤立无援之下很快被驰援的援军清剿。
端王二次谋逆,已是罪无可恕,缘是因与皇帝一母同胞,京中将领以及太后都主张不杀。
只是这一次皇帝的态度异常坚决,派了亲信回京亲传圣旨大义灭亲。
淮安城至此平静。
皇帝圣驾仍在,于安昌行宫论功行赏自是不必提。
只是怡王夹在其中处境尴尬。
李颂不是谋逆主使,也并未真的做出什么事来。
抬到明面上来,皇帝最终罚了他监管不力,收了他的兵权,降了食邑。
在某些官员看来,未免是罚得过于重了些。因着怡王从前受宠,有不少人想帮衬一把。可递上去求情的折子全部石沉大海,是为圣意难测。
只有了解事情所有真相的几个人知道,不除玉碟贬庶民已经是皇帝最大的仁慈了。
琐事毕,已经快入秋了。
圣驾回京之前,太子殿下和常瑾泽一起来了回春堂一趟。
常公子……现在应该叫常将军了。
常将军倒是该春风得意,盛名远扬,只是他一